不是咖啡,换到他身边不能阻挡睡意,但能在坠入梦乡时,一头扎在柏舟一肩膀上,总比撞玻璃好。 蓝山靠着柏舟一肩膀睡了很久,期间同房的队员回来过一次,见他们坐在一张床上,一个写东西一个睡着,感叹句小情侣感情好,又出去了。 柏舟一不知自己算了多久,他的世界只剩下笔下的算式,以及左肩轻微的呼吸声。 又是一次失败的尝试。 柏舟一停笔在中程,看下不成逻辑的证明。 没必要再算下去了,数值不对,式子不可能成立。 他松开笔,右手揉揉眉心,迟来地发觉肩膀有些麻了。 低头看去,蓝山还靠在那,黑发柔顺,嘴巴微微张开,小孩子似地睡得很香。 柏舟一已经几乎察觉不到失败的失落,次数太多了,哪来得及一次次感慨,但他却在此刻感受到一丝安慰。他不急着继续尝试,轻轻捏一下蓝山脸颊。 和想象中一样软。 柏舟一还没来得及多捏几下,隔壁房传来几声惊喜的大叫,柏舟一用半生不熟的法语捕捉到雪这个词,他松手,扭头看窗外,云层不堪重负地一压,窗外飞起了鹅毛大雪。 旷野的黑和绿短短几秒内就被素白取代,列车在此刻飞进山洞,几秒后出来,世界已然变成纯白,像从晚秋一下入了冬。 蓝山被攀岩队的喧闹吵醒了,靠着柏舟一揉了揉眼睛,懒懒往外看,惊讶地发现外面的冰天雪地,他低低说:噢 南方的孩子总是对雪新奇,即便不是第一次见,无论柏舟一还是蓝山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 柏舟一接着他,说:真漂亮。 蓝山前倾,把自己贴在柏舟一怀里,把手贴在玻璃上,雪天的冷透过薄薄一层,冻了下他手心。他收回冰凉的手,揣进兜里,打了个哈欠。见到雪的惊喜过了,睡意又漫上来,蓝山把人也收成一团,蜷进火车呼呼的暖气里,缩到柏舟一恒定的体温旁,再闭起眼,安心地又睡了。 柏舟一也从雪野里收回目光,看了眼表,发觉自己已经算了四个小时。迟钝的疲惫涌上来,柏舟一开始思考要不要也睡一觉,抱着蓝山更好。 他翻了下笔记本,空闲的纸张只剩两页。他便又从学长发来的数据里选个数,决定写完笔记本再休息。 他从兜里掏出颗糖,丢进嘴里,含着甜开始书写。 雪纷纷下着,蓝山睡在肩头,柏舟一心情无比平静,这好似只是与以往一样,平平无奇地又一次失败。 但这次他写得格外久,翻页过去,柏舟一坐直了,他已经进行到之前从未尝试过的阶段。 他的大脑连带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战栗,那一刻他仿佛被上天选中。 他直觉这次能行。 柏舟一笔尖匆匆,字符末尾的停顿不复平稳,潦草地飞起。 他很快用完了两页,只得继续写在笔记本封皮上。但很快封皮也写满了。 他攥过餐巾纸,这一刻他和某位古老的数学家心意相通,把算式草草记录在脆弱的纸巾上。纸巾很快就写完了。 柏舟一如困兽般转了两圈笔,匆忙掏出手机,但很多符号很难在键盘上表示出来,他的大脑激动得战栗,算式已经奔袭而过,跑到近证明的末尾,但屏幕仍卡在中程。这让柏舟一无比烦躁,少有地急起来。 蓝山被他愈发剧烈的动作惊醒了,坐直揉两下眼,迷糊地问:怎么了? 柏舟一键盘摁得劈里啪啦响,简短说:有纸吗? 你等等。蓝山从他的急躁中意识到什么,直起身,快步去隔壁敲门,问,有谁有多的纸吗? 两秒后他回来了,对柏舟一摇头:他们连纸巾都没有。 柏舟一短暂嗯一声,没有抬头,他已经有点魔怔了,手指止不住地颤抖,数值和定理如无数列车在他脑内呼啸,他像过度运载的机器,急需输出。 蓝山挠了挠头,他睡意未褪,却也勉强提出个解决方案:要不你先写手上? 柏舟一说:不够。 那蓝山再再他身边坐下,摊开手,你也可以写我手臂上。 第八十章 他的第一条线路叫舟一 柏舟一埋头写了许久,他桌面少有的凌乱,摊开的笔记字迹满满,散落的纸巾也写满公式,他攥着笔在左手臂上草草着,蓝山看着他,在他写到手肘时及时递出自己的手臂。 蓝山预计要把两只手都贡献出去的,但出乎意料的,柏舟一轻捏着他的手腕写下几行,蓝山还没来得及表达对笔尖痒麻的抗议,柏舟一就笔锋一顿,说:好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