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放下了心。 初时声如雏凤,婉约清丽,待女伎启唇高歌时,乐声渐至哀婉沉郁。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堕河而死,其奈公何!” 歌词只有四句,反复吟唱,悲声层层递进,传遍了全场,纵使远处听不见唱腔的人,也不觉心有戚戚,忍不住想流泪。 台上瞬时鸦雀无声,及至收尾之时,隐约还能听到啜泣声,竟是周围侍立的女官中有人受歌声感染,忍不住堕下泪来。 皇帝面色颇为难看,终于等到曲终,这才皱眉道:“这曲子为何如此悲凉?” 未等女伎回话,怀真已经率先起身,跪在她身边回禀道:“此中有个典故,皇兄若有兴趣,臣妹愿说给您听。” 皇帝心下虽恼怒,但也不好发作,毕竟方才演奏之前得到了他的首肯,又见卢娘从旁瞧着,只得故作平静道:“你且说说。” 怀真从容不迫道:“汉朝乐浪郡有位叫霍里子高的渡口隶卒,他曾见一披发疯癫老者提着葫芦踉跄奔走,眼看就要冲入湍急河流中,老者的妻子追赶疾呼,让他莫要渡河,最终未能阻止,老者堕河而死。其妻悲痛欲绝,弹拨箜篌歌曰: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其奈公何!歌声悲怆令人神伤,曲终亦投河而死。这首曲子经由霍里子高的妻子和邻居女儿传了下来,至今已有数百年。” 谢珺心有所感,想起她昨日极力反对他去江南的行径,不觉有些迷惘起来。 皇帝却无暇体会她的用心良苦,只觉得她是在诅咒自己。 此番兴兵南下,少不得要渡河,她却在这时唱衰,究竟存的什么心?他眼中隐隐露出杀机,再三权衡之后,却只得作罢。 当初夺位时为了营造声势,没少吹嘘她的胆色和功德,如今倒好了,在百姓之中她已经成了女中豪杰,又是父皇遗诏特殊关照的人,想要动她无异于给对面燕王手中递把柄。 作茧自缚,怨不得别人。 他终究还是气不过,当即拂袖离去,竟连卢娘也忘了带。 怀真见他这副样子,便知道他领略到了她的意思,只是不愿去想失败的后果,也不肯为身后人着想,这份狠绝真令人匪夷所思。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 只可惜那些即将被送上战场的将士们,大好青年,却成了君王巩固帝位的陪葬品。 送走皇帝后,卢娘长出了口气,握住怀真的手连声道谢,“多谢殿下,窈窈感激您一辈子。” “这是何意?”怀真纳闷道。 她秀眉微蹙,面带薄怒,咬着银牙恨声道:“陛下他、他将我比作卫子夫,想让殿下效仿平阳公主,今日在您的府上临幸我。” 怀真哑然,不知该作何反应。堂堂一国之君,竟急色到这种地步?宫里千万双眼睛盯着,自然不好行事,外面的诸王公他绝不信任,同辈中似乎只有她可能会通融。 “你又不是平民女子,他好歹也得顾及一下你们卢家吧?”怀真急火攻心,握着袍袖的手不由簌簌发抖。 卢娘苦笑道:“天子看中你家女儿,那是莫大的荣幸,谁会因为这种事去忤逆犯上?不值当的。何况入宫本就是世家女逃不开的命运。” 第70章 .七夕(下)若为了贪欢枉送了性命,那…… 皇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多人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楚涟忧心忡忡道:“殿下为何要触怒龙颜?难道您就不怕陛下降罪?” 怀真道:“陛下爱惜羽毛,不会随意给无辜之人降罪,你放心好了。” 楚涟叹了口气道:“那首曲子究竟有何玄机?为何陛下会如此恼怒?” “现在别问,等过些时日就明白了。三郎呢?”她不愿多说,楚涟便也不好再问,回道:“被萧郎拉去玩了。” 送走圣驾后她和卢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