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慎之找到饶笑时,她刚刚被人从井里捞上来,浑身湿透,眼看就要没了气咽。 他挥开了围观的人群,冲到她身侧,惊慌的拍着她的脸,掐着她的人中,在周围的点滴话语中,他听见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跳井了。” “好多次了,真是够烦人的。” “死法多了去了,真要想死上吊不也成吗?怎得非污了大家的吃水才甘心?” 那闲言碎语带着无法抑制的恶意,袭卷了梁慎之所有听觉神经,他瘦指伸出,拍打的更加用力,眼前的女人满脸被井水浇透,他仿佛再也看不到她的一丝生气。为何…她突然就做了这样的事? 周遭的话语还没有停歇,自私的恶,被人群效应烘托出了诋毁的快感,众人的话说的越发过分起来。 他低头听着,眼睛却停留在女人脸上没有移动… 直到有人发现了他的存在,陌生的面孔,在鲜少有外人出入的小渔村豁然出现,必然会引起人群的警觉,“你是谁?咱们村里可没见过你这号人,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是这丫头姘来的野男人!呵!她早前可死了爹娘,没人安置…” “你们…”柔而尖的声音迸出,打断了周围人愈发高涨的闲言碎语。 “如果不想死…” “就立刻给我滚!” 他的声线本就雌雄难辨,与饶笑说话时,总是下意识的抑着喉咙,如今开口,阴柔的嗓音呷着死亡的威胁,越发显得又尖又高,是不同于常人的诡异。 他一字一顿的开口,截断了周遭人群对他的质问,缓缓抬起头,窄小的瞳孔睇向围成一圈的看客,一个,又一个,被他扫视,不男不女的调调,与他杀戮尽显的眼神混合,让围观的人群不由气息一屏,即使有着满心的不甘与挑衅,也只能暂时纷纷散去。 瘦长手指再度拂上女人的脸,梁慎之心里发急。 “你给我起来!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打我骂我让我欠着你半条命,现在我要你起来,把欠我的半条命还给我!” 摇晃与耳光同时落下,女人在呛声中乍醒,被井水粘在一起的睫毛轻轻颤抖,缓慢的挣扎着掀开了眼皮,直到失焦的瞳孔看清面前“男人”,饶笑歇斯底里一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哭出声… 那一夜她在梁慎之怀中反反复复的醒了哭,哭累了睡,直到折腾到半夜,她抽泣着半梦半醒,抓住身边人的衣袖说话,“我回不去了对不对,再也回不去了…” 即使我尝试再多次,在那下着雨的黄昏时分,我也无法苏醒在我应该存在的时代了,对不对?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这个女人口中的话从未作假… 那个离奇的“穿越”故事,她在午后的阳光下,笑脸盈盈的对他讲诉了自己的来历,不带情绪,甚至表情和煦,直到所有“故事”的结尾,她突然靠的他近了几分,仿佛贴在他耳旁耳语一般,“我其实一直在寻找回去的办法,我在想,我是从那口井里被捞起来的,那如果,我选择再跳一次,会不会睁开眼就回到自己的家了呢?” 半开玩笑的口气,说着梁慎之不明就里的话,可他后知后觉的不懂真相,当时只一心沉醉在女人凑近的气息中… 直到这一刻,他抱着女人湿透的身体,在血红的黄昏里看见了微微的太阳雨,他才明白… 饶笑,真的就是那只冬日围场他抓不到的猞猁。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