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那天本来该是助理来帮他看着,结果临时有事助理被支出去了,方显只好提前下班,自己回来给工人开门。 他那时还没买车位,车停在了门口的停车场,自己步行走进小区。 几条步道从草坪上穿过,草坪的树下有个孩子牵着一条马尔济斯。男孩绕着树跑得欢快,狗被强行拉着脖子跟在后面,勒得直翻白眼。 另一边步道上也有人经过。方显眼看着那个人从步道上下来,皱着眉头踩过草坪,将疯跑的小男孩叫住。 方显这才注意到那人的脸。 他只投去一瞥就再也挪不开眼了。 方显见过的美人多了。搞金融嘛,脸就是第一张名片。 但那个人又不一样。形容他清秀未免太过清淡,要说那张脸艳若桃李,又不符合他周身沉静如玉的气质。 方显站在原地看那男人指着小狗和男孩说话,那条马尔济斯也通人性,拼命往男人身上拱。 男人说了几句,便伸手去解小狗脖子上的绳子,接着手指灵巧地打了几个结,将那狗绳改造一番,重新给狗套上,露出微笑。 下午四点多的太阳还不热烈,懒懒散散地穿过树影,落在那男人的侧脸上,亲吻如玉的眉目。 人间四月的天,轻盈,鲜妍,像四面的风,洒在花上的雨。 方显倏地想起了他爹的那些收藏里有一块封着蝴蝶的琥珀。那只蝴蝶有一双发蓝的贝母色翅膀,在树脂中扬着翅膀似乎振翅欲飞。 沈之川挂掉电话,犹豫着要回办公楼里去。方显从停车场走到办公楼怎么也得五分钟,下着雨只会走得更慢。 他将包换只手回身去拉玻璃门。 手指摸上冰凉的不锈钢门把手时,他隔着玻璃看见副院长正陪着一个高瘦的外国男人往外走。 那男人显然也看到了他,忽然扔下副院长疾步朝门走来。 沈之川没有久别重逢后心脏狂跳的感觉。相反,他觉得自己正因为心脏停跳而濒临窒息。 他下意识松开门把手,连着倒退好几步。 办公楼的檐廊窄,眼看他就要踩进雨里。 玻璃门被推开,一把手用力地抓住沈之川的胳膊,用不甚流利的中文急切地说:“你怎么不打伞?” 恋爱,出轨,分手,再见面。 沈之川无论如何想不到,十年后和Carson的会面,对方的第一句话是问他怎么不打伞。 不是道歉,不是认错。 沈之川忽然就冷静下来了。 他抽回自己手,看着Carson的眼睛。那是一双略带着一点灰的蓝眼睛。 Carson几乎没怎么变,几乎可以与十年前在餐厅里坐在沈之川对面畅想未来的年轻人重合。 沈之川不合时宜地想,这人不抽烟不喝酒早睡早起定时运动,活得他妈像个原子钟,两千万年才误差一秒的那种。 但是他自己变老了,早晨起来还发现眼角有长皱纹的迹象。 副院长也跟了出来:“哎哟,沈教授。” 沈之川朝院长笑笑:“院长,我下班时间到了,先走了。” 他抽出自己的胳膊,转身就要往雨里钻。 就算被雨淋死,也比站在这里和傻逼前任忆旧强。 但沈之川刚迈出脚就被人扯住了。 Carson的中文不怎么样,着急了还得说英语:“雨这么大,你去哪?” 沈之川烦躁得要骂人,差点就要当着副院长的面使出**ing**damn三连击。 “哟,这么巧啊。” 沈之川的另一只手也被人拉住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