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怀玉轻嗤一声:“如此说来,你可真是命苦。” 白敏敏痴痴看了会儿,待到军队行进过半,她才收回目光,捧脸轻叹道:“对啊,我可真是命苦。” “……” “命苦你就好好受着。” “章怀玉你!” 两人惯是好生说不过三句就要争嘴,一旁伺候的婢女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军兵继续往前行进,一路瓜果满掷无歇。 周静婉今日未与白敏敏一道,而是同沈画一道,沈玉此战再立大功,沈画自是欣慰非常,父亲过世前便一直嘱咐两人,定要奋发向上,早日光耀沈家门楣,哥哥如此争气,想来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心安了。 沈画与周静婉说了会子沈玉,目光又落至前头的江绪身上。 “王爷腰间挂的可是香囊?”沈画心细,一眼便注意到江绪腰间垂挂的与这一身不甚相衬之物。 周静婉仔细看了看,边点头,边轻声应道:“那般配色,应是阿檀所做。” 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 江绪端坐于马上,进城一路,沿途望见许多熟悉面庞,就连他岳丈大人也满脸红光负立于人群中,时不时同身旁的昌国公点头交谈。 可就是,不见他的王妃。 从前欢好过后,明檀还曾缩在他怀中懒声道:“听闻夫君那年加衔‘定北’,是圣上亲临城门加封的?那下回夫君得胜还朝,我定要早早去城门口守着,看看大显战神到底是何种风姿!” 想到此处,江绪眸光略沉,紧了紧手中缰绳。 长街行进至末段,人群依旧密密麻麻拥挤成一团,欢呼声亦是不绝于耳,江绪于挤挨人海中不知感应到什么,忽然抬头,看向左侧楼上洞开的雕窗。 窗边许多人都在朝他招手欢呼,只一扇窗前空空荡荡。 他若有所思,眸光凝了半瞬。 - 得胜还朝,将帅自是要先入宫禀事,饮宴庆功的。成康帝于雍园设宴犒赏三军,畅饮至深夜才堪堪算散。 江绪漏夜归府,福叔一直在王府门口等候,见着他回,忙将他往里迎。 江绪将马鞭交予他,解着袖扣束带,淡声问道:“王妃睡了?” 福叔抬头一哽:“这……”他不确定道,“王妃,许是睡了?” 江绪抬眼看他:“什么叫‘许是睡了’?” “王妃她,她不在府中,老奴也不知是否睡了。”福叔一脸为难,“王妃今儿一早,非要去城郊庄子会账,这早不去晚不去偏偏今儿去,谁劝也不管用,大约是不想见您。” 说完,福叔一顿,下意识捂了捂嘴,自个儿怎么嘴快把实话说出来了。 江绪默了默,只问:“哪个庄子?” 福叔忙回忆道:“好像是西郊近汜水河那个,是……王妃的陪嫁。” 江绪闻言,从他手中抽回马鞭,束带反向回绕,三两下系紧,又翻身上马,利落调转马头,奔向沉沉夜色。 “g,王爷!王爷!” 福叔在后头喊了好几声,可江绪恍若未闻,背影在远处迅速消逝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福叔忧愁地叹了口气,王妃既是生气,那便该想个法子好生哄哄,这孤零零的一个人赶过去有什么用呢,好歹也拉上两车战利品表表诚意吧,他们家王爷还是太年轻了,太年轻了。 福叔背着手往回走,惋惜地摇了摇头。 - 夜空深黑,秋星点点,京郊的夜似乎比京中来得闲适静谧。已是深秋,夏夜扰人的蛙叫蝉鸣早已悄然退场,只偶有夜鸟笃笃,风吹过树梢,枯叶或是凋零,或是沙沙作响。 明檀在床榻上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倒也不是因为屋子简陋陌生,这庄子邻水而起,土壤肥沃,十分丰饶,庄户们的日子都过得很是殷实。 听闻主家过来会账,庄头管事早早儿就给她收拾了间宽敞屋子,屋中各项物什都是从京中采买新添的,布置得也算雅致舒适,床褥更是素心绿萼收拾好,从府中带过来的。 可明檀就是睡不着。 一闭眼,脑海中就满是江启之率军从长街而过的英挺身影。 这男人,简直就是给她下了蛊。 明明想着不要轻易原谅他,可总是不由自主地在心底为他辩解,总想着他也有自己的难处,有他在的地方,她似乎也很难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就像今日长街……明檀拍了拍小脸,转身覆上锦被,让自个儿不要再继续往下想。 忽然,门窗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明檀下意识以为是素心,蒙在锦被里闷闷地说了声:“你去睡吧,不必守夜。” 半晌,无人应声,她这才疑惑地从被子里露出脑袋。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