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道挣开的伤口,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着方才胡大夫是如何给沈遇上药的。 也许是她迟迟没有动作,沈遇忽而开了口,“夫人若是下不了手,不妨先回去歇着,我让展飞进来给我上药也是一样的。” 温虞想也没想,“我可以的。” 话是这样说,可她心里乱糟糟的。 她原本就觉得沈遇身上的血迹刺眼的很,此刻眼睁睁看着血珠顺着他的胸膛流淌,就更加触目惊心。一时都想不起来,方才胡大夫第一步是怎么清理创口来着? 沈遇叹气,开始提醒她。 “先要用酒清掉伤口上的血痂。” 温虞抿着唇,听话的把一旁的酒壶倒出来一碗酒,那酒是极烈的酒,只稍一闻,便很是呛鼻,然后把棉布泡在里头浸湿,然后小心翼翼得开始擦着那道伤口。 烈酒擦过的伤口,血色褪去,伤口却开始泛着灰白之色。 沈遇又提醒,“擦净以后,把伤药倒在伤口上。” “盖住伤口。” “就用纱布缠住。” 温虞虽说手依旧颤抖着,药粉也洒了不少在地上,可她还是一步一步的将伤口包上,待到将纱布打了结扣以后,她终于大口大口的喘气。 那道伤口分明是长在别人身上的,她平白无故却感受到了痛楚,甚至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一直到现在包扎好了伤口,才缓过神来,抬手摸过自个儿的额头,也是一片冰凉的汗珠。 待包好了胸口的伤处,温虞重新坐下,拿着帕子继续给沈遇擦着身上的血迹。 她低垂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疼吗?” 她不过是给沈遇上个药就是这副模样了,那沈遇自己呢? 这样的深夜,他带着满身伤回来,该会有多疼呢? 她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夫人心疼我?” 温虞手一顿,谁心疼他了。 她就是看不得人受伤,不行吗? 即便是阿猫阿狗受伤流血,她也会觉着不忍心。 谁要心疼他。 头顶上方的说话声继续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我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也早已经习惯。” “夫人不必担心。” 听着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温虞心里竟有了些气。 是了,谁不知道沈大人受伤是家常便饭般的事,前两月不还险些丢了性命? 他怎么会怕疼呢? 所以谁要心疼他呀,他自己都不心疼自己。 她擦干净了最后一处血迹,终于是抬起头,看着眼前那张苍白虚弱却又若无其事的脸,终于是没有憋住怒气。 “夫君就没有听过一句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二老尚在,见到夫君带着一身伤回来,该有多担忧?” 温虞怒气略消,走到一旁去,将那熏笼上烘烤的干净衣裳取来,轻轻抬起沈遇的右手,想要替他穿上。 可那右肩上的纱布颇是触目惊心,她如何都不敢将沈遇的右手抬起来。 还是沈遇自己微抬了手臂,让她能将衣袖给穿进去。 她沉默不语,半点儿响动都没有的给沈遇穿好了里衣,又是深夜了,屋中点着熏笼倒也不冷,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轻声道:“夫君早些歇下吧。” 说吧,她转身就要走。 却不想手腕又被沈遇捉住。 是被沈遇的右手握住,温虞一时屏住了呼吸,不敢大动,生怕她只要一用力,沈遇的右肩伤口就会崩开。 又听沈遇问她,“夫人不留下来照顾我吗?” 温虞反问道:“夫君既然习惯了受伤,哪里还需要旁人照顾呢?”她冷着一张脸,眉头紧蹙着。其实说完这些话,她心里不是没有后悔,只可惜满腔怒气压制不住。 方才,她推开门时,看到沈遇满肩都是血的时候,说不上来那一刻是什么感受。 她怎么又生气了? 看着眼前人满眼都怒气的模样,沈遇不禁疑惑。 受伤的人是他,疼的人也是他。 他受伤这件事,怎么也会将她给惹生气呢? 沈遇看着怒气未消,连耳朵都还红着的温虞,终是开了口,“夫人不是有事要同我商量?” 温虞简直是难以置信,现在是讨论其它事的时候吗?现在最要紧的事情,难道不是让他好好养伤才对吗? 她有那么不明事理吗? 她怎么更生气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