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定双臂,“不过我也有些疑惑。我虽然对朝中那些人不了解,对孟玉倒是清楚一二。这个时候,他没什么动静,必定是有什么打算。绍兄,盐场头有没有什么异常动向?” “那倒没有,不过寻常的出盐制盐。” 四目相视片刻,却见董墨拔座起来,在罩屏内小小片地方绕踱着,“我看不能等户部的账,先将庞云藩放回泰安州。绍大人,你也跟着他走一趟,一则是抄他的底契,二则,让他再牵一回线,让孟玉与那几个商户再做一次生意。” “大人的意思,是要拿盐做脏证?” 柳朝如另生顾虑,“这个时候,孟玉还敢做这桩买卖么?” “你别忘了孟玉是个什么样的人。”董墨回首过来,牵动唇角笑一下,“这个人贪得无厌,处变不惊。上回他顶着风口出盐,这回只要诱惑更大,他一样敢做。绍大人,你陪着庞云藩回泰安州,只要孟玉与他们签了契,就在盐场扣住他的盐。就是没有户部的账,有这些东西,他也无从抵赖。” 后议定柳朝如去与庞云藩商榷,绍慵次日与庞云藩同往泰安州。绍慵领命要去,赶上晚饭时候,柳朝如再三款留,暗里交给潼山三钱银子,使他外头置办酒菜。 三个男人在正屋里用饭,梦迢则与老太太在东厢里闭门自用。端起碗还不见梅卿归家,梦迢不由想起前事来,“娘,我仿佛记得,那连通判旧年对梅卿存了些意思,她在人家逗留这样久,不大妥当吧?” 一听这话,老太太提着唇来讥诮,“哎呀你真是完全转了性了,竟然顾忌起这些来。你操的心也太多了些。噢,你走在街上,叫男人色眯眯瞧几眼,未必你就不出街了?他存他的心思,你走你的路嚜。梅卿八成是叫连太太留下来吃饭了,这有什么稀奇的?” 梦迢挨了这排场,也就搁下此事,心上却另提起一事来,“娘,您先前轧上的那位嬉皮笑脸的相公呢?怎么不见来往了?” “谁?”老太太凝眉想一阵,淡淡摆手,“噢,你说他呀。我不是搬到这里来了嚜,地方小,不便往来,渐渐也就不走动了。” 梦迢轻点下颏,剔眉窥她一眼,“梅卿的事情我不多问,您是我亲娘,您的事我可得问问。方才我进门,您对着书望那样子,可不像个正经岳母的样子。娘,不是我多嘴要管您,知道您喜欢嫩皮的年轻相公,可书望是您的亲女婿,您也该知道收敛些。” 冷不丁的说得老太太一脸尴尬,心想果然是她教出来的女儿,于这男女之道上,简直明察秋毫! 既然叫她撞见,她索性也不隐瞒了,满大无所谓地道:“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并不是我不检点,是他心里对我存着坏呢。” 惊得梦迢瞠目结舌,“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书望有别的意思?” “他没别的意思,赶着奉承我做什么?” 梦迢不禁回想,柳朝如待他这岳母,的确有些过分殷勤。她捧着个碗,怔了半日,兜着下巴捞老太太的美目,“梅卿知道么?” “无端端的叫她知道这个做什么,何必找这些不痛快?”老太太将碗搁下,睇她一眼,面上有些不耐烦,“你放心,我没同他怎么样,不过是他存他的心思,我过的我的日子。你娘还不至于失德到这份上,就不顾别的,也要顾着梅卿的脸面。” 梦迢脑子里嗡嗡一团,满是理不清的乱麻线。原本她是极不愿意与她娘成日在一处混的,平日随她娘如何抱怨这里如何不好,女儿如何不孝,她也只作耳旁风。 这会心里倏地冒出强烈的不安,这不安又顶出个念头来,还是该将她娘接回身边去,以免了这三个人的灾难。 比及归家十分,已进暮晚,清风带凉,吹得人有些神思清明。梦迢要好好思想这事,只恐坐在马车里,晃晃颠颠的将个脑子越发晃得乱,便提议走回家去。 “也好,刚吃过饭,走走克化克化。”董墨打发小厮先行归家,领着梦迢走出巷外。 傍晚天晴,碧空如洗,更兼天长夜短,街上仍旧熙攘热闹。沿街的铺子皆未打烊,偶有乘凉的人端着饭碗在门口蹲着,一面拉扯招呼稚子,一面与邻舍说话。挑担的走街串巷,摇着拨浪鼓吆喝,那声音与说话的腔调不一样,倒像唱曲似的。 晚霞如幻梦,映着远塔遥山,街市上的人蓦地变得微渺起来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