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要是门户还是锁着,向左右邻居打听打听,打听不着,随便寻个什么话到孟家传给书望的夫人。” “柳夫人?她认得姑娘?” “就是她。”董墨又拣起公文来,“不必问她,随便编个书望的话,看看柳夫人有没有什么异样就成。倘或无异,姑娘多半没要紧,只是给什么事耽搁住罢了。” “明白了。” 董墨这一去,清雨园便全凭斜春做主。斜春记着吩咐,连着两日打发小厮往小蝉花巷哨探,来回还是锁着门。斜春放不下心,亲自套了车去往隔壁邻舍家打听。 隔壁那年轻媳妇仔细想了想,端着茶水道:“是一连几日锁着门不见人影,像是走亲戚去了。中秋前夜,我听见来了马车,约莫就是亲戚来接人。这张家姊妹还真是,来来往往的,总有车马接送,总与您这样的富贵人家打交道,偏又住在咱们这破落巷子里。奶奶请吃茶。” 斜春听了这话,又想着董墨走前交咐的那些话,左右相联,便推算梦迢那夫家恐怕不是什么平头百姓。当下给了谢钱,回家换了衣裳,打点几匹江宁织造出的料子,拿了董墨的拜帖直奔孟府去。 这孟家斜春倒是头回登门,正心怀忐忑,谁知门下倒客气,将她一径引到梅卿房内。 进门冷香扑鼻,举目一望,宝瓶插花,帘箔重掩,纱帐一水的湖绿色,窗纱是竹青的,阳光透进来便泛绿,撒在榻上地上,屋子形同个水中洞穴,使人骨头缝里浸透凉意。可那墙角竟还点着个熏笼,一汪一汪地滚着烟。 一扭头,身后站着个笑吟吟的丫头,端着茶果请斜春,“您请坐,我们太太刚起呢,还在卧房里梳妆。” 这都近晌午了才刚起,斜春心下微诧,落到椅上等着。不一时方听见慢吞吞的脚步声,又轻又软,像是踩在棉花里。帘下一动,钻出个人来,惊鸿回雪,婀娜体态,眉梢眼角流着暗暗风情,肤白如尖风薄雪,有种瘆人的冷意。 斜春起身相迎,梅卿笑着行过她,瞥着眼打量,弱腰软落到上首椅上,“你是董大人家的管事丫头?董大人与我们老爷是至交好友,我却无礼,前些时中秋竟未派人去贺。也不能全怪我,我听说你们董大人不爱热闹,何况我妇人家,我们老爷不在家,也不敢轻易叨扰。” 斜春不大喜欢她,又不得不应酬着,使小丫头抱了料子上来,“我也不该私自来打搅。可柳大人从南京寄了些料子来,叫转给太太。我们爷不在家,我不敢耽误,只好唐突给太太送来。” “我还要谢谢你呢,总是麻烦你们。”梅卿将那几匹料子摸了摸,使丫头收了下去。 两人相互问候几句,斜春记着来意,向门外眺望一眼,笑了笑,“柳大人不在家,太太回娘家来住着倒好。孟大人府上我是头一回来,听说家中还有位老太太与太太,不知该不该去拜见。” “真是不巧,我母亲与姐姐今日到庙里还愿去了。” 斜春转过眼来,“老太太与太太一向好?” 梅卿垂下眼皮,笑着抿口茶,“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前几日为中秋乱忙了一回,才得闲,又想起到庙里上香。倒是我,身子骨不如她们,只好在家里闲睡着。” “府里,一向也好?” 梅卿迎面一笑,目光如针,轻轻地往斜春眼里钻,“有劳挂心,哪里都好。” 斜春探不出什么异状,自己尚且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好往深里问,略微再寒暄两句,便辞将出去。 梅卿浅送出洞门两步,吩咐丫头将她送出府去,背后一变脸色,折到西园梦迢屋里来。 时隔几日,这屋里起了些轻微变化。洞门内守着两个小厮,廊下坐着好几个丫头婆子,个个面上提着警惕精神。门上挂着把鎏金铜锁,窗纱内竖着钉了几根木棍。有个婆子迎来,窸窸窣窣地开了锁,请梅卿进去。 屋里也是另一番光景,一应瓷器利器皆收了下去,多宝阁上空空的,墙下一炉死灰,光线昏沉,空气郁闷。梦迢呆坐在卧房榻上,背着窗,妆不上,发未梳,蓬蓬地散了满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