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 名园花正好, 飞莺轻呢喃,盛光已至销魂处,莫怪明朝即断肠。 毕竟世路荣枯, 千古兴亡。 那日巧是十四,家中宴客, 请的罗同知并盐运司两位大人, 设在傍晚开席, 以便众人入夜赏月行令。孟玉往别家去送节礼, 梦迢晨起也应酬了两回女客, 下晌好容易得空, 又走到银莲房里去叮嘱她两句晚上应酬的事。 愈近时辰,银莲愈有些浑身不自在, 这会便抱着琵琶在榻上合弦,总觉音不对,娥眉急得紧蹙, “太太, 我怕我不会说话, 得罪了客人。” 梦迢原就要走的, 又回身坐在榻上宽慰她,“怕什么,那姓罗的与你老爷又不是一个衙门的人, 既不是他的上峰又不是什么高官, 不过是与他有些买卖上的往来, 就是不留神得罪了他, 他也不敢怎么样,你老爷晓得对付他。” “既如此……”银莲前些时还豁出去似的坚决,这会却倏地怕起来,恨不能将四肢皆缩回腹里去,“既如此,我能不能不去?” 梦迢脸色一变,眼梢唇角皆轻提起来,“这话你别对我说,你答应你老爷的,你这会却反悔,也只好对他说去。” 言讫便捉裙出去,顺道转去厨房吩咐治席的事。嘱咐了两句,正好瞧见现做好的月团饼,便问管事的:“咱们家新做的这个月团饼还有多的么?” 今年厨房里不知哪里请人做的模子,倒新奇,做出的月团饼是个长命锁的样式,边上扣着唐草纹,中间是些吉利字样,掺了些瓜果菜蔬的汁水揉的面,做出来五颜六色,分外好看。 管事的忙答应有,梦迢要他每样颜色字样拣一个,装在个精致匣子内,用靛青的布包着,趁着空往清雨园去。 清雨园里也忙着预备明日过节之事,斜春正吩咐厨房备席面,好几个小厮婆子在屋里听吩咐。梦迢不好扰她,搁下匣子便往卧房里寻董墨。 空转一圈出来,斜春邀她榻上吃茶,替董墨辩白,“来了两个臬司衙门的人,爷在前头应酬客人呢。” 梦迢撇一下嘴,将匣子交与她,“我说话你可别生气,我见你们厨房里做的那些月团饼都不好看,你看我这个,明日摆碟子好不好?” 斜春打开来便笑,“姑娘好巧的手!这个摆在月亮底下才叫好!姑娘明日带着二姑娘早些来,好帮着我张罗水榭里的陈列摆设。” 这里正答应,笑眼一别,但见董墨斜歪歪地欹在罩屏上,穿着水绿的直身,因没往衙门里去,发髻束得不那么一丝不苟,有些惺忪,一身闲怡。 心动好像就是这样没道理地断断续续,前两天梦迢还觉得能平静地爱他了,这会心又扑通扑通跳起来。 她企图掩饰忽然间的意乱情迷,皱着脸将他狠狠剜一眼,对斜春抱怨,“你瞧这个人,跟个鬼似的,专门悄么声息地在背后吓人。” 斜春抿着嘴笑一笑,抱着匣子欲让出门去,被董墨喊住,往她匣子内取了个月团饼出来,举到梦迢眼前,“你做的?” 梦迢恨不得给他知道她是全天下最心灵手巧的女人,好让他的眼里心里只容得下她。便冒领了个功劳,洋洋得意地抬着下巴颏,“我的手巧吧?” 谁知董墨咬一口,便丢开,拍着手上的饼渣,“中看不中吃。” 梦迢抬手去打他,被他拽住腕子,“过来,我抱一抱。”梦迢一垂眼,脸上两抹斜红,扭扭捏捏将炕桌推到角落里,向他匍跪着爬过去,“抱来抱去,也不嫌热啊。” 女人擅长的正是口是心非,董墨顺着她话,朝身后仰着让了让,“那还是别抱了。” 一下怄着了梦迢,还跪趴着便抬头恨眼看他,转身又往回爬去。董墨一下握住她的腰,将她摁在怀里,自身后将她搂着,“怎么这么爱生气?” 梦迢向后撒个眼风,“分明你先惹我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