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夺的又是谁?从始至终,你们想让我取的,皆是百姓之财货,那些东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夺了这些东西,我与尔等,有何区别?” “你……” 祈应龙正欲反驳,可听到顾担所言,蓦然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不要赔偿?!” 祈应龙不可置信的问道。 “要,当然会要。” 顾担肯定的点头,他不为自己而要,也要为羽州、扬州,乃至源河决堤之下苦苦挣扎的百姓而要。 “哈,说得再怎么好听,结果又有何不同?” 祈应龙嗤之以鼻,已然不对生还抱有丝毫希望,当下反驳道:“从百姓身上取,还是从谁的身上取,不尽皆是大祈之财物? 难道把百姓两个字替换一下说辞,便让你自觉高人一等,可以站在制高点上指指点点,谈论道义,讲述道德,好方便让人瞻仰你的德行?” “你说的不对。” 顾担大笑,“同是大祈的财物,却是大不相同!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是民吗?” 他问道。 顾担的目光又转向薛闻道,“他是民吗?!” 顾担目光环绕,这一刻似是洞悉天下,“那些乡土士绅,世家贵族,皇室贵胄,是民吗?! 高贵的,一等民!” “说得好听。” 祈应龙已是退到了尽头,身后便是墙壁,退无可退之下,干脆站住,“你取了他们的东西,他们自然会加倍从百姓的身上索取回来,无非是换一个方式而已。左手倒向右手,便是你口中的天下道义?如此的话,那未免也太简单了!” “加倍索取?左手倒右手?” 顾担眼中露出森寒的杀意,“那要你何用?要皇帝何用?要国家何用?要尚贤、尚同何用?! 看到问题,不去解决。然后说反正都会这样,所以不去做的人,甚至理所应当享受其中的人,与猪狗何异? 心安理得的剥削着底层的民众,略略的拿了少了一些,就觉得自己真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清官。指不定心里还在想着,你看谁谁谁取了多少,我拿的这些比他少多了,所以我是个好人……世道如此,不拿不行,我不拿,总有人要拿的,所以我拿的少一点,拿过了,别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会拿的太多,给大家竖立了榜样,合该自己是个大圣人。 对吧?大祈皇帝!!!” 气沉丹田的一声爆喝,响彻在整个皇宫。 祈应龙面色发白,被顾担的气势所慑,竟无法言语,脸色仓皇,被点破了心中所想。 通过强盗的方式,予取予夺,肆意侵吞,用拳头来保证自己的地位,高高在上的荣光,努力想要掩盖住极尽奢华的肮脏。 但肮脏就是肮脏,无论再怎么去掰扯,也会散发出腐臭的味道。 理越辨越明,真理自不怕被人说。 人心之中的肮脏事不知几何,拿到阳光下辨个明白又怎样呢? 什么“从来如此”,什么“你不做有的人是做”,什么“左走倒右手”,都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一个肆意掠夺,为自己蒙上遮羞布的借口。 墨丘来之前,他们这样。 墨丘走了,顾担来了,他们还是这样。 那他妈的顾担不是白来了一趟?! 他的战斗,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墨丘,为了道义,为了那些曾亲眼目睹的,受苦受难的百姓。 顾担自问自己绝不是什么圣人,可也看不得那些事。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