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董公公掌着灯, 小心的进到了宫殿内,:“烛火昏暗, 您仔细伤了眼睛。” 夜已经深了,如此夜深人静之际, 本该是就寝的时候,但显然今夜的定武帝没有就寝的意图,董公公本来有许许多多的劝慰之语,但看着定武帝的神情,他都不敢再多嘴几句。 隐匿在烛火中的定武帝眼里是黑沉沉的。 他沉默的批阅着手中的奏折,嘴角往下压着, 眼神如鹰一般锋利, 看的董公公大气都不敢喘。 从前的齐沂舟是表面温和。 但他无论是生气还是喜悦,这种情绪都是留着折腾自己的, 就像是府里那处佛堂,在府里头的那位来之前,天长日久的是齐沂舟自己在里头跪着。 跟着齐沂舟久了,董公公自是了解几分这温和有多少的水分, 那时的董公公还会在心里吐糟几句, 这种假模假样的不真切感。 但现在看来, 还不如保留这几分虚假的笑意呢, 最起码,不会让董公公如今面对定武帝时,连劝都不敢劝。 与泰康帝挑拨起几方争斗,坐在高位上攥着钓鱼竿不同,定武帝是个掌控欲极强的皇帝,就董公公隐约之间的感知,萧三和他手下的人都被派出去了,董公公不敢细想,只全心全意的侍奉新帝。 奏折上的最后一笔落了下来,齐沂舟捏了捏眉心,他的眉心中间都已经慢慢有了一道深深的折痕,不过才这么些时日,从前风光霁月的珵王消失了,如今剩下的,好似只有满身威严,成为顶级权势象征的帝王。 殿内的烛火声有微弱的声响,董公公神思有些涣散,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想着,他上一次见定武帝笑是在什么时候呢,时日有些久了,竟想不起来了,就连登基大典上,本该是定武帝那般志得意满的时候,董公公好似都没看见那一抹笑意。 “去取一碗桂花甜汤来。”收了奏折,在御桌上展开了一张舆图的齐沂舟,突然吩咐了一句。 “是,奴这就去办。”董公公一个激灵,立马清醒。 他领命躬身退了出去,疾步往外出去的时候,心里直呼大幸,府里那位主子在的时候最喜这道汤品,所以满京城里的各色桂花好像都被收进了王府里,有在日光下晒干的,有蜜糖腌渍过的.进了宫,鬼使神差的,董公公也将东西都带进了皇宫内。 整个殿内没有其他的人,齐沂舟的目光落在了扑在桌上的舆图上,那上面,有一个个的小红点和一些细细的线条连成的长线。 京城,松明郡,衮州,滨州,苏杭之地,如今这条路线七拐八拐的,正在慢慢的往宁州靠近。 齐沂舟的目光落在这地图上,他的手指慢慢的跟着线条在上面移动,最终,他点了点宁州。 这几个月内,想起夜晚的绮丽梦境和那毫不留情,不留只字片语就跑了的女人,齐沂舟是既恼又恨。 几千个日夜的谋划,他费劲心血,成为了这大雍朝的主宰,他能握住自己的命运了,他已经如愿以偿的站在了最高处,甚至连那打扰的他无数次的该死的系统都已经没了,他什么都不需要了—— 多么完美的人生,但这完美的人生里却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念。 对,就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养了她那么久,她只有一张看得过去的脸,就这,她还不会利用。 她肤浅的一眼都能被看穿,喜好这些浮华之物,她没什么大本事,只有小心机,她只会撒娇,她取悦人的手段都幼稚的一塌糊涂. 齐沂舟可以说出来崔蓁蓁的无数缺点,却在一千次这么告诉自己的时候,第一千零一次的觉得她可爱。 他会想念抱着她时,她浅淡的香气和明媚的笑脸,哪怕是她不那么端庄,歪着头看过来的神情,那躁动的一刻也不安生的在勾引他的小心机。 她喜好那些黄白之物是因为她从未拥有过,看,现在了他还在不由自主的为她开脱。 她喜欢的首饰,她喜欢的颜色,她喜欢的床榻软硬,她喜欢的甜汤,甚至是哪一盒桂花是她最喜欢的,齐沂舟明明没有刻意记过,却统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