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顿了顿,听筒里没有声响,应该是在等他回应。他看了晨来,片刻之后才说:“让他上来吧。” 他将听筒放回去。 “咔哒”一声,从从容容的。 晨来心一沉。明明他没有使性子摔电话,她却分明感觉到了他的怒气。 “我回避一下?”她轻声问。 “不用的。”焰火立即说。他将羊绒衫扯了下来,往旁边一放。晨来看着,眉微微一皱,听见他说:“是我父亲。” 晨来不语。 她脑海中立即映现出从前见过的焰火和父亲见面时剑拔弩张的场面,那气氛之恶劣,足以让她产生非常不妙的联想……她轻声说:“我不在场比较好,是吧?” “不。不过我确实不想让你跟着难堪。但是,你也不是没见过。不会比那更糟了。”焰火知道晨来在想什么,非常直截了当地说。 晨来握住他的手,点头。 也许是她目光中的体谅和温存太明显,焰火脸上闪过非常短暂而迅速的别扭和痛苦。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按理来说,是应该给你们做一个正式的介绍……” “没关系的。你就照你的想法做。”晨来握握他的手,先站了起来。“我去泡杯茶。” 看到他那不赞成的神色,她忙说“我口渴”。这会工夫,已经听到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但因为这里太安静了,清晰地传进他们的耳中。晨来看了看,一旁的小厨房开着门,略等了下,罗耀南就出现在了门外,抬手敲了敲门。他的目光先落在晨来身上,对她在这里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晨来看他向自己点了点头,礼貌地问了声好,看看焰火,等他点头,转身走开了。 罗焰火坐在那里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罗耀南走进来,他才慢慢站了起来,但他没出声。罗耀南看上去也没有立即要坐下的想法。父子俩四目相对,立在当场,一言不发……晨来走出来时,就看到这两个身材同样高大的男人像两块巨石一样竖在客厅里,将这算不上很大的空间给挤占得令人产生窒息感。 罗焰火看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过来接了,回手放在了茶几上,拿了一杯给她。 晨来轻声说:“我去回个电话。” 焰火点头,看着她走进里屋去了。 他这才看了罗耀南,说:“等下我跟晨来还有事,有什么要说的,长话短说。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态度不会有任何改变。” 罗耀南坐了下来,说:“你现在连一声爸爸都不叫了,是吧?架子大到这个地步,还得我求着见你。你威风啊!” “不敢。你之所以还要面见我,恐怕也不是要我改变什么态度。实话讲,当初如果配型成功,我会做移植的。你不必因此记恨我或者其他人。”罗焰火淡淡地说。“父子情份,在我妈妈失踪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这个时候,也不用表演什么父慈子孝。我没有这个意愿,你也不要有这个指望……” 罗耀南看着焰火,一抬手将茶盘给掀了起来。 茶水泼了焰火一头一脸,杯子落在地上,滚来滚去……罗焰火看着地毯上洇湿了一片,未完全舒展开的茶叶在水渗下去之后,徒劳地黏在他衣服上,抬手拂了一下,抬眼看着父亲。 罗耀南被这冷森森的眸子盯着,倒也没有露出意外和恼怒来。 “我跟你妈妈是二十多年的夫妻。无论如何,她去世的时候是我的妻子,别说将她尸骨接回来的事,你不让我插手,现在连告别仪式和葬礼都不让我参加?你够狠啊,火火。”罗耀南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像是从炼钢炉里蹦出的火星子,随时都能把人的皮肉烫出洞来,见肉见骨。 罗焰火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说:“别叫我火火,怪恶心的。” “罗焰火!” “别的事,我可以不计较。我妈的葬礼,跟你没关系——她出事的时候,你跟谁在一起?事后我联络你,电话关机,你又在干什么?寻找尸骨这些年,你有真心关注过吗?我让你站在我妈灵前,你有那个胆子看她骸骨吗?”罗焰火的语气冷得像冰。他不急不躁,甚至脸上露着微微的残忍的笑意。“罗耀南,这些问题,回答一下?” “非要撕破脸皮是不是?”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