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来没出声。 她不怎么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不过,她看看母亲,清清楚楚地说:“我会跟蕤蕤不可能不见面不说话。除了同学、同事和朋友关系,不会再进一步。这话我以后再不会讲了。您没听烦,我也说烦了。” “我保证也不再提。”柳素因说。 晨来说:“您就等着我这个态度呢吧?” “要我说,你不如去相相亲。”柳素因靠在床头上,适时提出了关键问题。 晨来明白这场对话最终目的是要导向这里的。 她看着母亲,心想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做妈妈的都对女儿的命运操着生杀予夺的大权,或者她们起码是很自信认为理所当然如此的。这个生杀大权,从女儿幼年时期的货真价实,到女儿成年后仍然可以依仗亲情和道德实现,一直都是那么真实而又沉重。 她偶尔会成功逃离,可起码眼下,看着母亲在病床上,她唯有遵从她的意愿,起码表面上要遵从……“好啊。”她说。 可柳素因并不是那么好应付的母亲。她很清楚自己女儿的性格。 她一定要趁热打铁,把这事儿落到实处,不然前面那一大段可白说了。 “这事儿啊,福寿里你马大妈跟我提了有小一年了。我说你在美国,人家说在美国见见也可以的,反正经常去开会。我怕你跟我急,没敢答应……我容易吗我?你爸一辈子没听过我的话,这也就算了,你也不听。” “妈您摸着您刚修好了的心脏说句话,我这还算不听话?得,您出院我就去见这人,行吧?” “我住院你也可以去见。我这就给人打电话。” 晨来一把按住她的手,说:“我不会说话不算话。您等出了院再说。” 柳素因看着她,说:“那不让我打电话也成,你回家歇着去吧。” 晨来说:“我不回去。” “回去跟你爸没事儿说说话。别老跟你爸别扭……他这两年好多了——你秦叔叔来家里几次,跟他聊天儿,后来给他介绍了两个事儿做,手上这件他就做了一年多了……” “做什么?”晨来问。她有点怀疑,父亲会接受秦叔叔给介绍的工作。 “修古琴。”柳素因说,神情里有点兴奋。 晨来看着母亲的表情,心里暗暗叹息……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变过的是,母亲对父亲存在的那份感情,那点希冀。他只要变好一点点、他只要认真一点点,她都由衷地快活,相信他终于是变好了,而且会一直好下去,直到他再做出什么事来,把一切都打回原形。 她已经习惯了,也习惯了母亲会是这样的幼稚。 她沉默片刻,才说:“趁还没上班,我得去看看秦奶奶和叔叔。我这就回去,顺道看看姑姑那有没有要帮忙的。午饭时间我再来。” “你等等,我还有事儿交代你。”柳素因让晨来拿记事本出来,把回家要做的事都列上,包括把家里的水电费交了、给她父亲买点他喜欢吃的点心,防着他晚上饿了没东西吃……起码预备下三天的,因为再过三天她就出院回家了。。 熟食要哪家的、点心要哪家的什么,柳素因都列得清清楚楚的,末了还检查了一下晨来有没有记错。 晨来看她拿着花镜一行行地看着自己在手机上记录的这些注意事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离开病房时看母亲靠在床头上,拿着电视机的遥控器冲她挥手催促她,慢慢把门关好了…… 晨来乘了一站地铁,去母亲指定的铺子挑了几样点心。母亲没指定具体的点心种类,那是因为这完全不必强调,晨来也很清楚她父亲喜欢吃什么。几十年如一日,他的习惯从来没有改变过……父亲自来贪甜,这一点,也毫无疑问地写进了她的基因里。 她拎着点心包走出店铺,忍不住打开包拿了一块出来,边吃边往公交车站走去。正好有辆车子驶来,她赶快跑进站,不早不晚恰好最后一个上了车。一站地,她下了车,走拐进胡同里。 四月的北京白天已经很热了,很多人穿着短袖衫在游逛。 这儿已经是游客喜欢闲逛的地点,有时难免嘈杂,尤其是白天,那吵吵闹闹很让人心烦。晨来现在却觉得风吹得也暖,噪音也恰到好处……她走在这虽然显得有点破败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