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这个人在手术室里的状态一眼,干净,纯粹……冷静到发疯。 刘柳看着专注的蒲晨来。 平时不说话的时候倒也是又和气又温柔的…… 五小时四十分钟之后,蒲晨来结束了手术。 “傅瑜,收尾。”她长出了一口气。“谢谢大家。辛苦了。” 她说完,才看了一眼观摩室。里头空无一人。 “鬼一样,来去无踪。”刘柳念了一句,也不看看蒲晨来。 蒲晨来没什么表情,转身走出了手术室。 拉下口罩和帽子时手指碰到了左半边脸,疼得她嘴角一抽。立时反应过来,就想叫傅瑜来替她跟病人家属去交代一下手术结果,可等候区坐着的人看到她出来,立时安静下来,家属也早就迫不及待,马上围了过来。她只好顶着红肿的伤痕站在家属的面前,一边解释,一边又把口罩挂回去——金水菱智的父母和外公外婆听她说手术成功、菱智要先转到 picu观察,都松了口气,金家外公先落了泪,外婆握着晨来的手,腿不由自主地一软。 晨来急忙架住她。 “外婆别太担心。之前我有跟你们沟通,虽然事发突然,情况也没有超出我们的估计……手术过程挺顺利的。主动脉瘤已经安全剥离,右心室心脏膜瓣也成功做了替换……”她一向不会安慰病人家属,除了清楚地交代手术过程和病人情况,很少能说出好听些的话来令家属能更放心些。她放慢语速,将复杂地手术尽量用他们能听得懂的语言解释了一遍。 金家两代四口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晨来。蒲医生嘴里说出来的那些专业术语,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毕竟菱智从出生到现在,无数次进出医院。这一次,这些术语终于听起来没有那么沉重了。 晨来看到他们表情的变化,点点头,说:“菱智醒过来还要一阵子,你们不如先去吃点东西。” “我们等看看她再去。蒲医生,辛苦了。今天要不是蒲医生您,菱智可能已经……” “菱智是我的病人。我无论如何都会尽力的。”蒲晨来说。 然后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向电梯走去。 走廊上有三三两两或站或坐在一起等候手术结束的家属,见晨来经过,悄悄地交头接耳。发觉这样肆意打量的目光和窃窃私议并不令人舒服,不过她可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多余的精力了——连续工作超过四十小时了,能撑到这会儿还站得稳,一半原因是先天身体条件就不错,一半靠她强大的意志力。 她一路走着,不时停下来看看其他的手术室的情况。 她进手术室之前,所有的手术室都在使用中,这是极为罕见的情况。此时已经有三分之一手术室空了出来……不知道莫教授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她拉下口罩,透口气,就看到神经外科的巩教授跟助手一道匆匆赶过来,忙往旁边避了避。本以为巩教授赶着去动手术无暇他顾,不料巩教授看见了她,特地慢下脚步跟她说:“小蒲刚才手术做得非常漂亮。干得好!” “谢谢巩教授。”晨来勉强笑笑。脸上肌肉扯痛。这会儿伤处都肿起来了,她的脸应该很难看。巩教授表情严肃,说完话,继续跟助手交代着什么,匆匆走过去了。 晨来缓过一口气来,这才觉得身上湿黏黏的很难受。她抓下汗湿的帽子,去更衣室换衣服,推门就见神经外科的彭思远坐在那里,脸色发白。见她进来,彭思远动都没动。晨来看她手术服已经湿了大半,回手接了两杯水,放在她手边一杯,自己拿了一杯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她也动都不想动。 平常彭思远也是个内向安静的人。两人两年前一起进这家医院的,刚来时培训学习都被安排在一起,算是比较熟悉,可交往也仅限于此。 晨来摸出手机来看了看,打算喝杯水换了衣服就出去。 这时候彭思远拿起水杯来喝光了,把空杯子举起来,朝她晃了晃。 晨来接过杯子,问:“要不要吃点儿什么?”她瞄了眼台子上,除了香肠就是方便面,幸好还有几包饼干和两个月饼。可说实话,人一旦累到极点,对着这些东西往往毫无食欲。 彭思远摇摇头,又喝光这一大杯,好像缓过来一点,但一双眼睛还是无神。 晨来换下手术服,看彭思远这样子,又问:“你怎么样?还可以吗?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