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似被这碎片铺满,逐渐蔓延开细密的疼。 沈蔓脑中不可遏制地想起项承昀送她的第一支玉簪来。 她想起那玉簪上硌手的纹路,想起那双手指上满布的血痕,想起在那个带着薄雾的清晨里,项承昀是如何踏着清润的草地,走到她面前,对她说:“我有事与你说。” 他说…… “亲手雕刻的,是不一样的。” “它比花簪更适合你。” “那支花不好,你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那些话中的恳切,以及他手上的血痕……真的都是假的吗? * 二皇子项永乾踱着不急不缓的步子,来到大理寺监牢门口。 他望了一眼晨光熹微中的大门,脚步却并未向前,而是往不远处停着的马车旁走去。 侍卫行了礼,待他上去马车后,很是自觉地站远了些。 车内布帘将光挡得严严实实,有一人隐在黑暗里,声音低沉道:“殿下此时来见我,是做好决定了?” 二皇子道:“……若是给人发现……” “不会被人发现的。”那人道,“牢中值守人员你我不是已安排好了吗?你进入牢中一事,没人会说出去的。若有人问起,你咬死了自己只是押解犯人至刑部会审,从未进去过牢房中,谁敢质疑你?当然若殿下不放心,等事情结束后,将那些见过你的守卫杀了就是,无非动动手指罢了。” “……东西呢?” 咔哒一声轻响,一样东西被放在桌上。 二皇子死死盯住那小小的瓷瓶,眼中尽是挣扎之色。 “殿下还在犹豫什么?” 对面那人轻笑着开口,“只要他在一天,东宫之位,就不会轮到你。” “父皇说过不喜欢他们母子,总有一日要……” “可陛下可曾真的下定决心,要为殿下除去东宫,废了皇后?” 二皇子猛地沉下了脸。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关照过那母子二人,可也从未允许过任何人,对他们下死手,可笑殿下却信以为真,抱着那虚无缥缈的口头承诺,竟真以为一年一年等下去,就能坐上那位子。” 二皇子握紧了手,语气冰冷,“不用激怒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殿下,你犹豫了。为什么?莫非你对那对母子动了恻隐之心?” 二皇子嗤笑,“我对他们?哼,简直是笑话!” “那为何不愿按我们事先计划好的动手?” “我说了不动手吗?” 那声音笑了,“你没说。可你也没动手。恐怕等你下定了决心要动手,这天下早已经易了主!”声音猛然压低,带上几分警告,“你别忘了,若那件事被陛下知晓,你……” “够了!”二皇子嘴唇发白,厉声道,“够了!给我住嘴!” 那声音哼笑了一声,没再继续开口。 二皇子胸膛剧烈起伏着,良久才慢慢平息下来。 他闭了闭眼,一把抓起那瓶子,“给我半柱香时间。” 那人哈哈笑道:“恭候殿下好消息。” 临下车前,二皇子突然问道:“若此事成功,下一步你打算做什么?趁着无人庇佑,将沈氏一族赶尽杀绝?” 那声音默然片刻,声音轻柔,“这个,殿下就不用管了。” 二皇子冷冷睨了他一眼,掀开车帘下了车。 他并未多停留,大步流星往大理寺监牢而去。 站岗的守卫早已打点好,故而往内去的一路上他都畅通无阻。 在一片寂静中,二皇子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前站定。 这间牢房与其它牢房相比干净许多,牢房中的犯人也比其它犯人看上去冷静得多。 哪怕身陷囹吾,也不见他脸上有分毫慌乱。 他靠在幽冷的墙壁上,慢慢睁开眼,毫不惊讶,“你来了。” 二皇子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 * 马车上早已备好了一应所需,足够沈蔓去沱州这一路的衣食住行。 沈毅虽心有不舍,可还是绷着脸,强硬要求沈蔓离开。 青莳许是得了他叮嘱,一路上都将车帘掀起一个角,十分警惕地看着马车周围情况。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