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过于苛刻不近人情,贾琮却觉得对于当下的时局而言,大乾最却的就是这样雷厉风行的首辅。 念及此,贾琮温言道:“孤不通政务,还待多观政学习,还望太傅不吝相教。不知太傅以为,孤的齐鲁赈济之法可还好?” 此言一出,贾琮就看到赵青山之前满是怒气也满是威严的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赵青山脸上竟出现了无奈的苦涩,他叹息一声道:“事到如今,政令已经通发了下去,世人皆知太子继储君位后的第一新政。所以,就算迁移百姓的花费嚼用,要比从外运粮赈济还要高一倍,朝廷也不得不用心办好这趟差事,不然,殿下皇威如何巩固?” 见赵青山一张老脸愈发苦涩,贾琮心里既好笑,也有苦难言。 他也知道,以当下的目光来看,此举实在劳民伤财,完全是拍脑袋下的好大喜功的决定。 可他又没法同他们解释,后世天朝被所谓的第一岛链封锁在大陆内,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屈辱,付出多大的代价和努力,最终才在南海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现在大概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将那些故土一块块收回来,再大量移民以中华文化同化之。 如此,待二百年后,再有人想将中国“圈禁监视”起来,却是痴心妄想。 另外,随着注定会发生的人口暴涨,齐鲁百姓就算不南下,也少不得北上去闯关东。 那条路,要比南下之路悲惨何止十倍! 后世许多人都只知道山东人闯关东的热闹,却不知那原是一条何等悲壮惨烈之路! 最后一点,便是贾琮想利用这次机会,对生满腐烂臭肉的边军进行一回不见血的大清洗…… 但这些话,却没可能说出来。 否则,赵青山必定认为他疯了…… 所以贾琮只能微笑道:“太傅,孤也知孤此次莽撞了。凭借一些浅薄的见识,一个冲动,就做下了这个决定。孤实在太想为齐鲁的贫困百姓寻一条出路……不过太傅放心,孤虽不通朝政,但颇有些赚银子的能为。孤有一份西洋雪花洋糖的方子,这两天就要把它卖了,多了不敢说,但千八百万两银子还是有的。这些银子,孤分文不取,悉数送入国库,用来赈济山东百姓。孤还会再想些其他法子弄些银子来,为太傅和诸卿分忧。总而言之,孤只有一个期望,那就是看到灾荒之年齐鲁大地上绝不会出现易子相食的人间惨剧发生。拜托太傅了!” 赵青山闻言,面色大为动容! 大乾何其幸哉,能得如此贤明之储君!自古只多见搜刮酷烈的君王,何时能见主动为臣子分忧的君王? 尤其此太子,还如此礼贤下士,体贴臣子,相比先帝,这位储君简直…… 忽地,一股强烈的酸楚和哀绝之意涌上心头,赵青山强忍此意,红着眼,颤着方口,哽咽道:“殿下放心,臣会下令,沿途各县府州郡,尽最大力气,帮助齐鲁百姓南下迁移。南省富庶,夏粮刚收,总能熬过……熬过此关的。” 贾琮见赵青山霎时间面色如此悲情,不解问道:“太傅,可是孤哪里做的不妥,太傅大可直言,孤非听不进谏言之人。” 此言一出,赵青山忽然跪倒在地,放声大哭道:“非因殿下之故,臣乃思及元辅,若元辅得遇殿下,何至于,何至于……” 他说出此言后,西暖阁内诸臣的面色骤变。 连贾琮都微微变了面色…… 说心里话,坐上这个位置后,许多事的看法都渐渐变了。 曾经他也觉得崇康帝何其刻薄寡恩,竟容不下手下的头号功臣宁则臣,也容不下他那样的功臣…… 但坐上监国太子之位后,贾琮自省时想到,若是他手下的官员,八成皆出自宰相,宰相还是一手创建了新党的魁首。 大乾封疆大吏,几乎皆出自其门下…… 贾琮自忖他晚上都未必能睡得着觉。 尤其是在兵权还不在他手中之时,更加煎熬…… 甚至贾琮根本做不到宁则臣那一步,不会将大权如此集中在一个臣子手中那么多年。 位置变了,看法自然也就变了。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