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讨到了独.立自主权,并不受外省督抚辖制。 这一点至关重要。 贾琮不信江南总督没有得到密折,但方悦今日还是这个做派,多半是想趁着初见之时,立下个主客高低的规矩来。 若能这般就让贾琮伏低做小,自认矮他一头,那今后江南的局面便还在他方悦的掌控中。 说到底,方悦就是想欺负贾琮年幼,以为他无知。 他却不想想,若贾琮果真如此愚蠢低头,当初又何必在御前讨一个自主行事权? 贾琮干脆直接入金陵府,投身新党干臣麾下,借新党之力收复六省锦衣旧地,岂不更加轻松舒适? 他又何须冒奇险,走这一遭数千里长征奔袭之路? 因为贾琮明白,若他那般选择,正中了宁则臣的阳谋。 靠新党扶持崛起,则必然受制于新党,终为新党犬马走狗。 到那时,贾琮就是新党手中的一把锋利刀刃,却连一点自主权都难。 要助他们推行新法,要替他们干脏活累活,还要代他们受骂。 最后难免落一个狡兔死走狗烹,被推出去平息民怨的下场…… 当然,宁则臣、方悦等众多新党大臣都没想到,单枪匹马下江南的贾琮,竟能在虎狼环伺间,不靠新党而自己趟出一条路来。 这样一来,新党原本等君入瓮的阳谋之计就轻易攻破。 再想拿捏贾琮,让他当刀做狗,却不容易了。 如此倒也罢了…… 可如今在贾琮分明已经走到这一步的情况下,方悦还来一出下马威,想压服贾琮,就太过小瞧于他了。 他虽为封疆,可贾琮亦是锦衣指挥使,更有贵爵超品伯。 王命旗牌和天子剑也是半斤对八两。 方悦若果真想探视,就该自己进来平等相见,而不该摆出一副召见的姿态。 也没有一丝的尊重。 对于不尊重自己的人,贾琮自然不会还与他一个尊重。 所以,他要从开始就与方悦保持足够远的距离。 总督府的命令,也就落不到锦衣卫头上。 虽然都有推行新法的使命,但大家还是各干各的好…… 侧眸淡漠的看了眼巷道口魏晨引起的一阵“骚乱”,贾琮与那抬八抬大轿上的人遥遥对视了眼后,转身入了千户所。 新党虽说不上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宁则臣建议贾琮南下的算计,至此彻底流产。 而放虎归山的效果,终有一日,他们会亲自品鉴…… 贾琮进入门楼后留下一言: “韩涛、沈浪,命人将车上财货重新入库清点,另,原千户所内所有仆役婆妇,寻一田庄全部流放,管事以上皆斩。所有二十岁以下丫鬟暂扣,严加审查清白,我一百余亲兵弟兄,都还未成家呢。” “哈哈哈!” 展鹏性子活络开朗,听闻贾琮之言,无视他欺男霸女之行,而是对郭郧等亲兵大声嘲笑起来。 郭郧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九边悍卒,这会儿竟一个个面红耳赤的羞臊了起来。 不过看向贾琮的背影,却愈发感激忠诚。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们也想娶妻生子…… 这时,锦衣巷外督标营的兵卒护卫着江南总督的八抬大轿,开始缓缓转向。 为首的四面总督旌旗与铜锣再度开道,一行人离开了太平里,好似什么都未发生。 只是,连太平里的百姓,都能嗅到残留在空气中的冰冷、尴尬和……愤怒。 …… 进入千户所的贾琮什么都没干,寻至刘昭书房,让展鹏寻来一软榻后,便躺在上面埋头大睡。 这两个多月来的奔袭,让他几乎忘记了什么叫疲惫,什么叫酸痛,一切仿佛都已经麻木。 挣命之苦! 贾琮怀疑,若是再延长半个月那样的日子,他自己就要崩溃。 而他也没想到,他果真能坚持到这一步。 不过,活着本就不易,谁都不易,更何况他还有大抱负…… 总之,肯拼搏便没有失败,努力之后不会后悔。 呼呼大睡中的贾琮,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在一座美轮美奂的园子里,在山水花木亭轩间,与一群花容月貌的锦绣姑娘们追逐嬉闹,吟诗作对。 梦里没有紧绷如弓弦的压力,没有日夜不停的奔波,没有杀人不眨眼的狠心,也没有那冰冷难咽的干粮。 真好啊…… …… 距离金陵城不足百里外的江面上,一艘三层楼船缓缓滑行着。 三层楼上,临窗边,一肤如雪泥的闺阁姑娘,托腮而坐。 聆听着窗外船下江水的激荡声,看着夕阳西下染红了大半江面,明亮动人的眼眸怔怔出神……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