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亭。 陪坐花魁帮乌广元取来木船上的纸卷,交给了他。 乌广元打开后,一目十行随意扫了眼,面色就微微一变,有些难看起来,目光也变得犹疑…… 与宋华交好的刘玘刘仲荣见之冷笑一声,催道:“广元兄这会儿怎又不急了?若是有何顾忌读不出来,不妨我来读。” 乌广元闻言面色再难看三分,此刻他方知,贾琮第一时间将行卷送入芙蓉园的真意。 若非如此,他现在必会撕碎纸笺,然后强行将人驱逐出曲水池! 但是现在…… 看着那首词,乌广元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没有理会刘玘,而是目光担忧的看向了主座位的曹子昂。 到了这个时候,曹子昂还能说什么? 除了在心里将猪一样的赵伦骂个狗血淋头,只能见招拆招。 从乌广元的面色来看,贾琮还当真写了份讨檄文书。 只是,他难道会惧? 因而故作大气颔首道:“广元只管读便是,吾也想见识一番贾清臣的倾世之才。” 乌广元闻言,只觉得嘴里苦涩。 他听出曹子昂的讥讽怒意,但他不认为,十二岁的贾琮担不起这个名头。 真正的倾世之才啊! 深吸一口气,乌广元不再犹疑,再犹豫下去,连他都要成了笑柄,他沉声念道: “赠杏花娘·拟古决绝词柬友。” “木兰花。” “余于崇康十二年四月初一,有幸赴曲江池琼林宴,得遇杏花娘……” “今做此拟古决绝词,劝其当与负心人决绝!” 念至此,曹子昂虽面沉如水,但嘴角却满是讥讽。 心道:贾清臣,你若以为这样就能坏我清誉,未免太愚蠢了些。 如今新党大势所趋,谁会为了这么一个狗屁檄文来为难于我? 就是宁次辅,也不会关心这等小事。 而且,今日也不会有人将这篇烂文破词记传播开来。 纵然有人传,也成不了气候。 一个花魁所出的庶孽,能写出什么东西? 他目光森寒的遥遥看着面色淡然的劝慰杏花娘的贾琮,心中恨愈炙。 其拥趸们更是纷纷喝斥声讨不止。 仅凭这样一篇文字,就想要“污蔑”今科状元公,岂不可笑? 卢璇沉声道:“到底如何,让广元兄读完再说罢。这一段公案,总会水落石出。” 其他人纷纷冷笑之,乌广元则深吸了口气,有些艰难的读出了第一句: “人生若只如初见……” ……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芙蓉园紫云楼内,陶陶用近乎亢奋的声音,大声诵读道。 只是,读完第一句,众人的面色就变了,楼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闺阁女儿家,尤其是她们这个年纪这个出身的,在见多了内宅私事后,哪个不曾担忧过日后的婚姻之事? 愈是豪门,愈发无情。 正房太太过了三十,多半就会在后宅备好庵堂。 内宅恩爱之事,自有新进的年轻貌美的女子承欢。 红颜未老恩先断,却道故人心易变。 字字血泪!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锦衣薄幸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念罢,紫云楼内早已出现抽泣声。 这首词本就是以女儿家的角度来写,对于这些闺阁小姐而言,代入感太强烈…… 而最先被众人恭维喜事的“羽瑶兄”,此刻更是面色煞白。 她便是当朝次辅,新党魁首宁则臣的爱女,宁羽瑶。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