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他,留在汴京的武官基本都是如此。” “而且边关那边的将领也在陆陆续续调回来,不过两年时间,已经换下来大半了。” “剩下的人在那边,似乎也不过好。” 纪彬听到这话,手一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些都是太子的人?” 柴力点头:“是,是太子殿下的人。这几日我同武官们喝酒,虽然职务都很低,但吃饭的时候来了个以往见过的将军,他已经赋闲了。” “可他经验老道,有一次若不是他指挥,只怕我已经死在边关。” 柴力说这些话,本意是想跟纪彬念叨同僚们的过往,可说着说着,自己都发现不对劲。 更不用讲纪彬了。 纪彬闭上眼,顺手铺平一张纸,他刚认识的柴力的时候,那会柴力刚回来几个月,然后马上过年。 太子就是那年,也就是永义十四年底回的京城,当时还是打了胜仗。 但过了年之后,太子还有他身边的武将们都留在汴京,不再去边关。 也因为这些事情,才有禹王被赶到宿勤郡,柴力他们的抚恤金发下来的事。 后来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了。 什么棉花乱七八糟的。 如果把这些事再加一条线,也就是太子身边武官全都慢慢赋闲,慢慢从边关调回来。 没记错的话,邑伊县夏阳坝的夏大娘,她儿子还在信中说过换了上司,所以规矩跟之前不太一样。 可是两年时间把边关换了一半的血,只怕不是一个禹王能做到的。 说不定还有皇上的手笔。 一个贤能的太子固然好,若是一个手握重兵还贤能的太子,对皇上来说就是威胁了。 这皇上未必是真的想让太子退位,只是收揽手中的权力。 可这期间,就给了禹王太多可乘之机。 细细一想,这竟然是从两三年前,太子打了大胜仗开始,他的处境就愈发危险。 不想倒罢了,把事情全都写在纸上之后,纪彬才发现太子身边危机四伏。 就算是他最风光班师回朝的时间里,估计都没松口气。 如果说皇上对太子一直忌惮的话,甚至可以解释为什么太子太傅谢阁老的另一个学生谭清谭刺史,会被派到偏远的春安城做事。 这可不是对信任臣子的做法。 还有边关将士的抚恤金,也是努力了许久,才迟迟发下来。 哪是圣人不想法,只是不想以太子的名义发罢了。 还有边关通贸易的时候,两年前都在说起,如今迟迟没有动静,谁知道是哪方在博弈。 虽说只是远远地看过圣人一眼,可在车架里的他也算慈眉善目。 可如今想来,只让人遍体生寒。 当皇上的,是不是都这样怪,既希望儿子有出息,又希望他不要那么出息。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让人胆寒。 这张纸写出来,纪彬也不过是隐隐看个局势而已,其中凶险程度,只怕比想象中还要恐怕。 柴力也不敢多言,可眼神里明显带着恐惧。 纪彬又看了一遍自己写的东西,扔到炭火盆里,等这张纸烧干净了,彻底化为灰烬,这才道:“我之前还说事情变得有些快,如今看倒不是快,而是已经到节骨眼了。” 柴力点头。 两人静默无言,纪彬站起来叹口气:“我给你那些银两,也不用还我,若是之前的同僚有难处,就给他们吧。” 说着纪彬又抽出两张三百两的银票。 这些钱如今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却能解很多人的燃眉之急。 不是纪彬心善,而是这些人保家卫国流血牺牲。 可全都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柴力并未拒绝,因为最近跟同僚,甚至上司吃饭,他也发现了,这些在汴京的将士们,许多人还不如自己。 毕竟常年在外征战,只靠手里那些俸粮,日子过得去,但也说不上好。 年前这么多事,纪彬已经不指望太子记得他们,随缘吧,爱怎么样怎么样。 等到十二月二十五,又下了场大雪,柴力也彻底在家休息。 手头那九百两被他散了个干净,不过他显得更加沉默,估计心里也不好受。 同时又觉得花了东家的钱,心里愧疚得很。 纪彬并未多劝,柴力应该明白的,这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若不是怕太扎眼,他还能再给一点。 十二月二十七,街上施粥的门户也越来越多。 最近一段时间汴京气氛已经松快了,毕竟是大人物的事,老百姓们该过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