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瑛闻言愣了愣,有些忧心卫韫玉入宫的安危,想开口劝她,犹豫几瞬后,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好,世子放心。” 交代了陈瑛后,卫韫玉侧眸望了眼榻上昏迷的祁陨,方才抬步离开。 候在帐外的暗卫见她出来,迎了上来,恭敬道:“军帐外备了马车,娘娘请。” “唤我卫世子即可,你口中的娘娘,早就死了。”卫韫玉冷声道。 她并未上马车,而是自己打马入宫。 自京城外往皇宫内苑疾驰,沿途的景象在月色下朦胧模糊,卫韫玉眉眼冷厉,在月色更加萧瑟。 今夜宫门大开,宫墙外还散落着此前的乱箭,卫韫玉将马匹拴在宫门外的石柱旁,抿唇踏入宫城。 寒夜里的冷风自大开的宫门掠过,抚起她鬓边碎发,卫韫玉足下踩着淬了剧毒的箭矢,眉眼泛着冷意往御殿而去。 御殿殿门紧闭,守在殿外的是祁湮的亲信程劲。 “娘娘进去吧,陛下等了您许久。”程劲躬身示意道。 卫韫玉沿着玉石阶而上,抬手推开紧闭的殿门。 上一次到访皇宫御殿,她还是个魂魄。一晃至今,再来此地,宫中一切皆无变化,依旧是那般不堪的样子。 龙榻之上的帝王倚靠在软枕上,衣冠板正身上丝毫不见狼狈,除却面色苍白唇瓣无色外,几乎难以窥见颓态。 若不是卫韫玉清楚自己那一箭射在他心口,只怕还会以为他真无性命之忧。 卫韫玉不明白,正因为祁湮性命垂危,才会特意理了仪容见她。 这一面,是他见她的最后一面了。他不想让她只看见自己的狼狈。 殿门吱呀微响,祁湮抬眼望去。 眼前人一身戎装,不见丝毫女儿情态,祁湮望着眼前的她脑海里闪现封后之日,那一身凤冠霞披。 “你来了?”他轻声道。 “解药呢?”卫韫玉声音极冷极淡。 祁湮垂首,而后摊开掌心,露出那白瓷药瓶。 “这里。”他说。 卫韫玉却没有第一时间接下这解药。 反倒问道:“我如何确定这药真是解药?” 祁湮昂首苦笑,回她道:“我没有必要骗你。你若不放心,可寻郎中验一验药。” 卫韫玉闻言接下药瓶,同时在他掌心放下了自己的解药。 她自己射的那一箭,她清楚,纵使服了解药祁湮也活不久,她也没有必要在药上动手脚。 拿了解药,卫韫玉扭头便欲离开。 她抬步往殿外走去,身后的祁湮,望着她背影,嗓音嘶哑,低语道:“卫韫玉,上一世,我杀了祁陨也杀了你……” 此言一出,卫韫玉猛然顿住脚步。 她回首望向祁湮,眉眼沉沉。 “我所求皆得手,可我后悔了。”他眼眸满布苦涩。 而卫韫玉,眉眼冷冷,声音更冷。 “那又如何?”话落,抬步离去,再未又分毫停留。 祁湮望着她一步步走远的背影,低首苦笑。 是啊,那又如何?纵使后悔又能如何呢?世上所有辜负,都必有代价,不是你一句后悔,便能扭转一切。 * 卫韫玉掌心紧攥着解药,打马回到城外军营。 沿途经过宫中明月楼,楼上灯火摇曳,同许多年前她在此地听祁湮诉情衷时一般无二,可卫韫玉,未曾有一刻停留。 至此,祁湮于她,便真的只是从前了,一眼都不值得她回望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