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都不敢再看他了,“你要去给谁守夜都随便你,反正别惹事就行,我先下去吃饭了,再晚了一会儿就抢不着了。” 说着话,夏蒹慌忙往楼下跑去。 …… 一天都不顺心。 夜里,夏蒹抱着自己的枕靠,生无可恋地看着眼前类似大通铺的屋子。 一身比一身腱子肉多的江湖侠士们挤满了整间屋子,莫名的酸臭味就是绝望的添加剂,夏蒹让王大哥带着,绕过一个又一个半脱不脱的黑脸壮汉,走到他旁边的床位。 夏蒹抱着枕靠,也不管这床榻干不干净,穿着衣裳一声不吭躺到了床上,用手蒙住眼。 “呦,夏老弟儿这就睡啦?” “嗯。”夏蒹点了下头,她嫌大胡子男人们一身汗毛臭汗又吐痰又放屁的辣眼睛。 可她也睡不着。 男人声音粗狂,中气十足,行走江湖的更是气沉丹田,一屋子聚在一块光是笑声便都快把房梁给拆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决定睡觉了,这又开始打起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尤其是睡在自己身边的王大哥,那呼噜声让她想起了过年的时候邻居家杀猪。 夏蒹:…… …… “公子是从何处来的?” 客栈上房,屋内有线香环绕,宋柔躺在塌上,身边留着一盏烛台,眼睛痴痴的望着外屋屏风后的身影。 少年芝兰玉树,身姿倒映在水墨屏风上,身板挺直,朗朗如竹。 “我?”裴观烛坐在屏风后,对着烛火映照自己手上的匕首,“我来自金陵。” “金陵啊,”宋柔感叹似的重复一句,面红羞涩,“那公子今年多大了?” “十八。” “这样,公子马上就要行冠礼了呢。” 匕首在手指间转出一道剑花,裴观烛轻嗯了一声。 行冠礼。 他漆黑的眼珠转动到另一侧。 这东西,好像是要父亲主持,去宗庙举行的来着? 也不知父亲看到母亲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究竟会是个什么表情。 裴观烛想起这些,转着刀子好心情的笑了两声。 会高兴的吧,毕竟父亲这样喜欢阿母,见到母亲变成跟阿母一样的痴傻,一定会很高兴的。 也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这件事,真想亲眼看看他的表情啊。 “那……那公子姓什么?可有什么表字?” 他心情出奇的好,且心情好的时候对很多事情都非常有耐心,转着匕首温慢回道,“我姓裴,表字的话……” 刀刃在手中转动稍慢,裴观烛微微蹙起眉,又松开,“表字的话,没有呢。” “这样,”宋柔讪笑,只当他是行走江湖的无家之人,心中觉得这样也是不错,“那……那裴公子目前可有婚配?” 转动的刀刃第一次偏移了方向,齐齐割破了一排指腹,渗出殷红的血,顺着伤口蜿蜒而下。 裴观烛漆黑的瞳子定定看着血往下流。 “你倒是提醒我了,”他咧开唇笑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我有,我有位还没过门的妻子。” 第35章 腰上青痕 一片漆黑的屋子里,汗臭味熏天,呼噜声震耳欲聋。 夏蒹躺在床榻上窒息的翻了个身,静静躺了好片刻,又捂着鼻子蹭一下坐起来。 本来白天就心烦意乱,夜晚还睡不了觉,夏蒹烦到不行。 她一刻也不想再这间屋子里待了,坐到床边穿上鞋就想走。 没想身边的王大哥呼噜声挺大,睡得倒轻,她刚穿上鞋从床上起来,王大哥呼噜声便十分突兀的停住。 “嗯……嗯?”王大哥眯着眼,“干啥去啊,夏老弟儿。” “……如厕。” “那你等会儿的,我也去。” 王大哥皱着脸穿上鞋,拍她后背两下,“走走,一块儿去。” “额,我……”夏蒹百般不愿,被王大哥赶着拉开屋门。 入眼是一盏暗淡的宫灯。 扶着宫灯木柄的指骨长且瘦,少年穿着上午那套白色衣摆绣金纹的圆领长衫,腰间悬挂着月白色平安符,墨发用红色发带半束,瞳仁儿漆黑地凤眸温和的望过来,耳垂上血玉如珠。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