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发湿漉漉的, 鞋还坏了,走路一高一低。那副样子对青松来说是很寻常的, 但对冯蓉蓉来说算极度狼狈。 这时候不讨好老师, 就不是程青松了。他热情上前, 告诉她, 鞋子跟脱胶,他粘一下就好了。冯蓉蓉婉拒,说到家就扔了。 青松奇怪,怎么能扔呢。说着,他像会法术一样,从帆布袋里拿出了树脂软胶。这东西是六子去鞋厂进货顺的,一直没机会用。主要他们穿的都是布鞋,这胶水一般是给皮鞋用的。 他让冯老师单脚立着,帮她脱下鞋,自顾自粘好了鞋,往地上用力撵过,固定牢靠,又给了穿了回去。他保证什么都没想,只是想拍马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服务惯了,这是小事。 据后来冯蓉蓉自己说,当时天都塌了。她表示自己有挣扎和拒绝,但程青松热情得让人无法摆脸,又乡气又帅气,她也不想太骄傲高贵,和学生家属不亲近......一个犹豫之下,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青松给她穿上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张俊脸自下而上撞进她眼皮,笑得特别灿烂。冯蓉蓉形容那一刻,说像暴雨里升起颗大太阳。 青豆听到这里,笑说,“古时候,女人对脚很看重,我们语文老师大概对脚也很看重。” 青松闷了口酒,无所谓地笑笑,“也许吧。” 他完全没把这事放心上,包括后来冯蓉蓉常来他摊位买东西。 他坚持不要她的钱,怎么好收豆子老师的钱呢,照理应该他给老师送东西才对。冯蓉蓉还挺生气,有一阵没来。后来,她找他买大件,让他倒台夏普电视机,青松这才没办法,只能收钱。 那之后,她再来,会挑他卖不出去的东西买,什么大号喇叭裤,46码北京老布鞋,都是她根本用不上的。 直到六子老在冯老师出现的时候,边坏笑边拿胳膊肘捅他,青松才迟钝地意识到,哦......这样啊...... 青豆装纯:“哪样啊?” 青松没理青豆,继续说,冯老师老来,又没有赶客人的道理,而且她每次都是认真挑选,坚持给钱,再乖乖离开,他挑不出错,只能这么着。 就在青松习惯一周会碰到冯老师一到两次之后,她突然有一个月没出现。 他开始有点慌,是不是出事了?怎么不来了呢?于是,他就......就......就......把摊位挪到了市一小门口,改卖起小学生的玩具。这东西利润小,但每天傍晚,他能很自然地碰到冯老师。 青豆恍然,就说呢,好端端车站门口这么大客流量不摆摊,居然去小学门口卖玩具? 冯蓉蓉以为青松对她没意思,狠狠心了断念想。 当她看到青松单手支墙,右耳夹烟,明明在看她,却要假装没看她时,三魂七魄又开始玩失踪。 她有老师的刻板,也有小姑娘的浪漫,到底是学文的,她想要那么一段故事。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与他有一段摊位外的接触。 小学放学后,青松会去舞厅玩玩,那是他少有的嗜好。他会顺便看看风骚男女的服装款式,搜索市场行情。只要看到好的款式,他就问哪儿买的,产地哪儿。没多久,他撞见了冯老师。 他感到意外,问道,冯老师你来跳舞?她强装镇定,说是啊。接着自然撩开丝绒帘幕,走进转灯旋转的舞池。那天,她把程青松的脚踩肿了。她没有说对不起,他也没有喊疼。两人假装一切正常,只当不小心踩进了荆棘丛。 那之后。 傍晚,冯蓉蓉会从夕阳里出现,经过摊位时总要停足,买个玩具□□或者玻璃弹珠,每次都要给钱,青松不肯要,两人来回拉扯。 夜晚,她时不时出现在舞厅,小心翼翼,又紧张又期待,不管她哪时来,青松一定丢下舞伴,和她一起跳。 某场大汗淋漓的舞后,青松忽然觉得冯蓉蓉好美。上窜的肾上腺素害他失控地把这话夸了出来。 冯蓉蓉小口透着气,问他,多美啊。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