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香袅散,成安伯世子撇开的手改为环住女子的腰肢,将她护在身后,对两名恶汉道:“她卖了你们多少银两?本世子赎了。” 两名友人来不及劝,面面相觑。 入夜,到了打烊的时辰。 黑衣少年在雅间凭栏而坐,把玩着茶盏,视线投向窗外街道的某处。 茶肆前阑珊的残灯下,前几日被成安伯世子救走的那名女子颇为紧张地站着,仔细看来,能从她的神情举止看出些许浸淫风月的风尘之态。 她低低说了句什么,站在阴影中的折戟便抛出一个份量颇重的钱袋,并一个药瓶。 女人忙不迭接住,千恩万谢地走了。 …… 宁殷这几日安静得过分,好几日不曾来眼前晃荡。 虞灵犀记得他曾因薛岑提亲而阴鸷发狠的模样,又见他如今不声不响,没由来泛起淡淡的心虚歉疚。 刚想好拒绝亲事的法子,便听前去打探动静的胡桃说,忠武将军府的大公子和成安伯世子都取消议亲了。 “周将军的大公子说亲第二日便摔断了腿,不知听哪个神棍说和小姐八字不合,命里犯冲,若结亲必定横死异乡,吓得那周公子回去便嚷嚷着不议亲了!” 胡桃气得脸颊通红,连比带划道:“还有那个成安伯世子,一说起这个奴婢就来气!他养了一个狐媚子一般的外室,被迷得七荤八素的,铁了心要将女子娶进府里常伴,把成安伯气得不行,也没脸向小姐提亲了!亏他们在外面人模狗样的,私德竟然如此不堪!” 有望结亲的几人里,唯有薛二郎尚且洁身自好,守心如初了。 胡桃愤愤不平地想着,虞灵犀却是讶异片刻,忽的笑出声来。 “小姐!” 胡桃瘪嘴,“您怎么还在笑啊?” 天遂人愿,虞灵犀当然要笑。 周大公子是武将,最忌惮战死沙场,神棍便以命里犯冲相劝;成安伯世子恃才多情,便突然被一个女子迷得天翻地覆…… 就好似有人抓住他们的弱点似的,巧合得过分。 不过这样正好,此几人自己打了退堂鼓,省得还要她费口舌。 心情大好,连天色都明亮起来,神清气爽。 胡桃很是为主子坎坷的婚事打抱不平了一番,而后道:“对了小姐,方才唐公府的清平乡君托人口信,邀您乞巧节一起夜游看灯呢。” 她这么一提醒,虞灵犀才想起来,再过半月便是七夕。 虞灵犀记得前世这年七夕,姨父欲将她带去宴席巴结皇亲国戚。 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姨父虚伪面具下的真实嘴脸,惊气交加,大病了一场。 后来病好,庭中枯叶落尽,虞灵犀才知道姨父想要巴结的那些皇亲国戚都死了,朝中大换血,宁殷的名号一夜崛起,震慑天下。 虞灵犀并不知晓那短短数月内,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被抹得干干净净,人人噤若寒蝉。 她只知晓,若宁殷的谋划顺利,大概过不了多久,他便要离开虞府了。 奇怪,这是她一开始便知晓的结局,今日猝然想起,竟有种没做好准备的感觉。 风拂过水榭池面,波澜经久不息。 夏季多瓜果,时常有果农挑着自家吃不完的葡萄、甜瓜等物,走街串巷叫卖。 底下接应的人顺势而为,不卖饴糖,卖葡萄了。 宁殷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串葡萄,洗净了,慢条斯理剥着吃。 见虞灵犀独自坐在水榭中出神,他顿了顿,朝她缓步走去。 他这几日心情不太好,狂蜂浪蝶太多了,弄不完。何况还有一个油盐不进的傻子薛岑,张着嘴等他的小姐掉入怀中…… 想想便膈应。 也就他现在变乖了,不喜杀人。 否则那几人,早该剁碎变成花肥了。 脸上一凉,虞灵犀猛然回身,撞见宁殷乌沉沉俊美的眼眸。 搁在她脸上的,是一串尚且带着水珠的紫皮葡萄。 “宁……卫七,你这几日在做什么?” 虞灵犀眼睛亮了亮,随即荡开柔和潋滟的波光,“葡萄哪儿来的?” 也不知她在想什么,竟然恍惚到差点叫出他的本名。 宁殷摘了一颗葡萄,细细剥去皮,就着被汁水润湿的手将果肉塞到她嘴里。 指腹若有若无地于她唇上一压,又淡然撤离,留下湿凉的痕迹。 虞灵犀一愣,随即被满腔的汁水刺激得皱起了眉头。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