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后,她感觉眼前一暗——霍启年回来了。 霍启年坐到苏允白面前,沉默了好久,到底没有问她身体的事,只闲聊一般问道:“在想什么?” 苏允白笑了下,“在想……有钱有势,真好。” 霍启年一挑眉。 她这神情可不像是“真好”的样子。 霍启年往椅背后一靠,“允白,你是在讽刺我吗?”他尝试带入了一下苏允白的心境,有些啼笑皆非,“你是觉得我大动干戈,浪费医疗资源?” “怎么会?”苏允白失笑,“我是既得利益者,还不至于这么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我只是觉得……不太习惯。” 她不是第一次在医院见到这样的服务。当年她外婆生病住院时,场面比这个还要大。可那时候她身为家属,自家外婆越是受重视她越是安心,反倒因此忽略了一些别的事。 如今她自己成了病人,有些感受才越发分明。 被这样“珍而重之”……说她命贱也好,说她矫情也罢,老实说,她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不是别人,而是不太适应。 这种不适应又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她跟霍启年到底有多么不同。 苏允白只有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上有那份占鳌头的心,生活上,她更习惯从于普通大众里的大多数。 可霍启年不一样,他从小到大所见所及所用,都是最好的。所以生病住院,他要求最好的病房,最好的医生,最优质的服务…… 在他看来,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她那么费心地跟在他身后追赶。学礼仪,学品味,学各种各样“高大上”的东西……可在某些瞬间,就比如这种时候,很多小细节又会明晃晃地提醒她,画虎画皮难画骨,她还是过去那个苏允白。 她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的差距其实一直都在。 这才是最让人觉得无望的地方。 苏允白靠坐在床上,茫然无措,像是个迷路的孩子。 霍启年看着这样的她,只觉得一颗心又酸又软,滋味难言。 人的偏爱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换在以前,霍启年说不定会觉得苏允白这人事事儿的,很难讨好。可换到现在,他只觉得这人固执得十分可爱。 这样的转变,不止是苏允白没发现,连霍启年自己都没察觉。 身处名利场,霍启年见惯了被钱权腐蚀人性、变得面目全非的人。比起这些人,苏允白的定力未免太好了。 豪门生活浸淫三年多,她依然是当年的自己,完全能称得上初心不改。 霍启年就没见过比她还硬气的人。 但这样的“不随流俗”,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是不是也说明了一些问题呢? 霍启年看着苏允白,叹道:“允白,你知道你有时候会让人感到挫败吗?” 苏允白愕然,“什么?” 霍启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认为的格格不入,并不是有些观念天差地别并且深入人心,而是你总是停在原地,拒绝改变? “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咱们姑且就这么作比——你读过《三国演义》对吧?关羽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故事你肯定熟悉。人人都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