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大的树皮疙瘩犹如半睁半闭的巨目,每个都有孩童头颅那么大,盘旋交错的粗壮树枝遮天蔽日,将整片坟冢渲染成浓重的黑色。 不知走了多久,一片壮阔坟茔碑林映入眼帘。 雪白的石碑,浓黑的巨树,加上鲜红如血的碑文,还有一座座形状诡异尖锐凛峭的山峰怪石,竟是森然如鬼境。 慕清晏停下了脚步,声音干涩,“到了。” 蔡昭微奇——在一座座恢弘华丽的古老墓冢映衬下,慕正明的墓地显得既小又简单。 “这是父亲临终前吩咐的。”慕清晏低声道,“他说自己没当过教主,也没做过一件于神教有利之事,简单安葬就好。” 蔡昭低声道:“姑姑也不让我们兴师动众,她的遗骨就埋在一棵大大的桃树边上。姑姑说,逢年过节给她的坟头泼几坛子桃花酿就行了。” 慕清晏笑了下,“行,等去祭拜蔡女侠时,我就多带些好酒。” 他上前一步俯下身子,熟稔的摆放祭果,“父亲,我来了,我带她来见你了。她叫昭昭,蔡昭,她的姑姑就是蔡平殊……” 蔡昭凝视着朴素平整的墓碑,想着埋在这片地下的故人,他一生的与世无争,一世的孤寂无奈,最终哀婉凋零,犹如一束平静流淌的涓滴溪流,生死皆淡然。 她帮着慕清晏摆放好祭果后,就端端正正的向这位良善的长辈跪下,向对待姑姑一样认真的磕头行礼,持香轻声祝祷,“……愿君来世父母双全,无有失怙之苦;愿君来世阖家美满,无有骨肉离殇之苦;愿君来世诸事顺遂,无有羁縻桎梏之苦,天高海阔,任君翱翔。” 女孩语气温柔怜悯,慕清晏静静站在一旁,凝视墓碑许久。 祭拜完毕,两人远远坐在一根歪斜探出的粗壮树枝上。 “……严栩翻查了许多卷宗,再对照那段日子的其他记载,我大约推演出了慕正扬骗聂恒城的法子。” “聂恒城晚年患得患失的厉害,既不甘大业未成,又忧惧自己一日日老迈衰朽。慕正扬看准了机会,转弯抹角的向极乐宫透出一个消息——《紫微心经》是可以练成的,当年慕嵩教主的长子就练成了,可惜英年早逝,致使功法失传。” 蔡昭神色一紧:“这都是假的吧!根本没人练成《紫微心经》。” “不,是真的,慕嵩长子的确练成了。”慕清晏嘴角勾出一个讥讽的笑意,“事实上,慕正扬透给聂恒城的故事,九成九都是真的,只在最末了的一处做了假。” 蔡昭将信将疑。 慕清晏继续道:“聂恒城那样人自然不会只听一面之词,于是遍撒鹰犬到各处仔细查证。当时慕氏诸子的侍妾丫鬟,贴身护卫,甚至极乐宫中服侍的数百奴婢,还有慕嵩教主时期的诸位长老——他们私下写过的家书,他们留给后人的手札,甚至偷着的只言片语……” “从成千上万的细枝末节中,聂恒城推算得知——慕嵩的确有个天生体弱的长子,他练成了一门威力极巨的神功,不但疗愈了他胎里带来的不足,还能延年益寿。可惜,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在神功大成的次日,他就被嫉妒心切的其余兄弟姊妹联手害死了。” “这是神教建立一百多年来慕氏最大的家丑,是以慕嵩教主严令所有儿女不得再提,并将当时在场的所有侍卫奴婢尽数灭口,连七星长老也是一知半解。也因为所有儿女都参与了这桩阴谋,慕嵩教主无法全部处置他们,怀着对长子的无尽愧疚,他开始沉迷于修道炼丹,最后暴毙丹房。” 蔡昭听的嗓子眼发干:“这些也都是真的?” “大多是真的。”慕清晏面无表情。 蔡昭久久无言,“同是慕氏子孙,令尊视教主之位如敝履,这几位却贪之若命,不惜残杀手足,真是,真是……” 她评论不出来了,“你接着说罢。” “聂恒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弄清如何修炼《紫微心经》。”慕清晏道,“慕嵩教主时期的秉笔长老名叫曲玲珑,聂恒城千方百计将她的后人找出来,拿到曲长老的手札——这一切都在慕正扬的计算中,他早就伪造了曲长老的整套手札。” “曲长老手札中记载,某年某日慕大公子忽然到处寻找雪鳞龙兽的涎液,好不容易从库房的犄角旮旯中找到最后一小瓶。数月后的某日,慕大公子忽又开始培植一种只在夜里开花的兰花……” “啊!”蔡昭惊叫起来,“血沼,血沼中的那株夜兰,还有蔡安宁,是不是?是不是!” 慕清晏点点头:“这种兰花很难存活,于是慕大公子种了足足一园子,甚至蔓延到后山坡。兰花长成之后,慕大公子忽又令人从库房中取出紫玉金葵,且并未言明用途。最后,在这位大公子被害死前的两个月中,教中忽有七位高手无缘无故失了踪。” “起初曲长老以为是北宸六派捣的鬼,直到慕嵩教主暴毙,诸子夺位,神教乱成一团时,才有人意外从山脚下发现这七人被掩埋的干尸。” 蔡昭难以置信:“这位慕大公子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