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天家公主,但公主出降之后,还是和驸马一起过日子。再如何骄纵,也已为人妇。有时候,还需自己软和点,日子才能过下去。” 扶欢眨了眨眼,倏而垂头,在太后的膝前,轻轻地,应了一句是。只是嗓音有些轻微的哽咽。 她能感觉出来,太后今日的这些话,已是真实的肺腑之言。母亲送女儿出嫁前,在闺阁中细细嘱托的,也不外是这些话语了。 应是她被皇帝禁足的缘由传到太后这里,才有了今日这些话吧。 太后的手很巧,难以想象在宫中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中,还能有这么一双巧手。她陪着扶欢绣花样,一对并蒂莲栩栩如生。 “倒也还能看。”太后将用绣框框起来的并蒂莲微微举高,迎着阳光仔细看。 扶欢看了看自己绣的,笑道:“我便是练上十年,也练不出母后这般还行的水准。” 太后放下了绣框,绣花时脱下的护甲重又被她戴上,她轻轻地,像是感叹一般地说道:“在宫中日复一日地绣,也就能绣成这样了。” 太后身边常年伺候的丁嬷嬷掀开竹帘,走了进来,她朝太后和扶欢蹲身后,回禀道:“太后,王太医来了。” 王太医是宫中太医里的女科圣手,就连当初太后有孕,也是王太医给太后请的平安脉。 听到丁嬷嬷如此说,扶欢拾起自己的绣品,对太后福身告退。 太后摆了摆手,她此时的心神都在王太医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扶欢迈出慈宁宫的门槛,年事已高,发已花白的太医正巧与她错身而过,被带路的宫人引进慈宁宫。 太后不停地摸着自己的护甲,甲套上的錾花几乎被她摸得光滑。待王太医行完礼后,她便开口问道:“宋妃这胎,今日看过,如何了?” 王太医性子慢,即使太后问得着急,他答起来也是慢悠悠的:“这几日安胎药服下,脉象平稳了些。近些日子,食补药补万万不能断,娘娘身子过于瘦弱了些,得补起来才能抚育胎儿。” “而且。”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说话的速度更慢了些,“而且,娘娘似乎忧思过盛,这对养胎来说,也是不利的。” 太后的眉心深深地蹙起来,当日宋清韵才被诊出有孕时,她就派了王太医去看。结果并不是那么如意。宋清韵那份尖俏的美人感是靠她的弱不禁风衬托出来的,她身子瘦弱到了近乎虚弱的地步,一个不慎,肚中的龙胎就有滑落的危险。 眼下看来,这身体的虚弱可能还是由于她的忧思过盛得来的。 太后费力地按了按眉心,打从宋清韵入宫伊始,她就是不赞成的。婚约还在身时,就已经同皇帝勾勾搭搭,不惜让皇帝昏了头亲手断绝她与兴宁侯府的婚约,更让皇帝同太后置气,费尽代价纳入后宫的女人,往后搅起的风浪更不知如何的多。 这忧思过盛,怕不是每日费尽心思引皇帝在她宫中休息。 但奈何,如今这后宫,只有她一人怀有龙胎。 太后将眉心的褶皱按散,抬手叫了丁嬷嬷过来。 “传我懿旨。”太后叹着气,道,“赐宋妃封号淑,望她安心养胎,免忧免怖。” 丁嬷嬷犹疑地抬起眼。一般来说,后宫位份的变动是看皇帝心意,再由太后下旨晋位。现在,皇帝那边还没有动静,太后却先下懿旨了。 “就说是我的意思。”太后看到丁嬷嬷犹豫的模样,又补了一句,“宋妃有功,也该有封号了。” 丁嬷嬷不再多话,躬身道诺后便领人去了钟粹宫。 宋妃被太后封为淑妃的旨意今日就传开了,就如同那日在扶欢生辰宴上被太医诊出有孕一般。扶欢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正靠在月洞窗边,翻看许久没有看的游记。皇帝派来的两个嬷嬷又被她关在殿门外,她们倒也没有找皇帝告状,许是知道告状也无丝毫用处。 扶欢没有踏出毓秀宫,就已经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