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驰的越野车颠簸不已,刚落雨的马路上,泥水被车轮裹挟着喷溅四周,空气里湿润的土腥气与汽车尾气混杂在一起,白色的长角牛群在当地黑皮肤的居民驱赶下缓慢移动着,不远处伫立着几棵猴面包树,半人高的蓑草边,裸露的红土地马路一望无垠——这里是南丹,从未踏足过的大洲。 驻地前有一道蓝色的门,正上方白色的大字显目“中国维和步兵营”,两侧分别写着“争优善战、爱国奉献”,门侧铁网下排满了军事防御沙箱。营内士兵正值训练的时候,没有人关注驶入大门的车。 荆楚率先跳下车,士兵为他们卸下行李。 “按照上级指示,这段时间二位的住宿就在这里,安全,也方便我们配合工作。”荆楚解释。 只是这眨眼瞬间,吕殊已经跟另外两位提行李的士兵谈论着走开好几步远了,李露白要跟上,却是荆楚又开口:“你来这里家里知道吗?” 战友与普通大学友谊是不同的,这是李既白曾经说过的话。他的大学远在南方,因而大学时候的朋友李露白都不够熟悉,只是在照片上约略有些印象,抑或是听李既白提起多次,也就记下了。其中荆楚的名字是提过最多次的,朋友圈的合照里也是和荆楚最多。 李露白抬起头,阳光正好穿破云层,霎时铺满空旷的场地,烈日骄阳,她把手举到额前遮挡刺目的光芒,端详着面前的男人,身形高大、宽阔,眉目英气坚挺,比曾经看到的照片要黑一些,却也更帅气一些,“荆楚哥,哪怕是我哥也不会告诉家里,你知道的。” 提起李既白,荆楚陷入一阵沉默,他关上车门,向前走,“这期间你外出必须有我陪伴。” 他有腿长优势,还有常年训练优势,迈步如跨。李露白小跑跟上,露出笑意,“有劳荆上尉。” 荆楚突然站住脚,转过身看着李露白,“如果既白在,他会很担心。” 他一说完,没再有任何神情,再度往前走。 他们应该交情匪浅,在荆楚身后的李露白收起笑意,转而有一丝悲伤浮上面孔。她转头再看一眼营地,轻体房,红土地,练兵场上散落着几棵高大的棕榈树,这是热带最常见的树种了,这里是李既白最后留过的地方,一切与哥哥熟悉的存在,都令她再度翻涌起深切的哀恸。 这里不止有志愿者、维和官兵,也会有记者。今天很巧,正好就有国内派遣来的女记者,去到门廊下时,碰上她捧着长镜头单反,大约在这里太少见女性了,对方一阵惊讶,连着“哦”了好几声。荆楚在前,介绍道:“这是驻联合国代表团派来的工作人员。” 李露白眨着忽闪忽闪的眼睛,伸出手道:“你好,我叫李露白。” 对方应该与自己年纪相仿,戴着顶渔夫帽,她也忙伸出手回握,“我叫齐萱,国家电视台。” 国家电视台啊,她应该是带着任务来的。 齐萱晃了晃手里的单反,笑意灿然,“要不要跟我在营地里转转?” 下意识看向荆楚,只见他点头,“你的东西我帮你放好就是。” 李露白才放心,答应齐萱,“好啊。” 即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