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音楼的气息很像那种安定又神秘的蔷薇,很轻易让人精神放松下来。 邢荔坐在了地毯上,视线颤抖着低垂,看着止血的手指,艳丽的唇勾出讽刺的笑,笑这命运,也笑自己:“傅容徊总说自己是累赘,死了一了百了最好……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想过,没有他,傅总那十年该有多孤寂难熬,没有他……我刚步入社会就被那些开发商骗去做情妇了。” 是他,把她人生中最阴暗的一面抓住了,让她庸俗不堪的世界里只有光照亮。 但是老天爷欺善怕恶,就是不让傅容徊好好活着。 邢荔的眼角是通红的,看到谢音楼清澈见底的干净眼眸,照得她这副模样越发的惭愧不如,抬指抹去快溢出的细碎泪意,假装在整理脸颊旁边发丝:“抱歉,情绪有点失控。” 谢音楼轻声摇头,安抚道:“没关系的邢荔。” 谁都有崩不住的时候,邢荔坐了会,扶着冰凉膝盖起身:“谢小姐,你有空吗,陪我去个地方吧。” …… 邢荔想要去的地方是观音禅寺,亲自为医院里的傅容徊求平安符。 寺里的香火很盛,据说求福很灵验,傅容与在这点过长明灯,所以邢荔来的时候,是轻车熟路的,被和尚引进了万佛堂殿内。 谢音楼慢步跟在后面,却迟迟没有踏进去,而是在长廊站着,纤细的身影安静得如一尊白玉雕塑。 她很少来寺庙这种地方,只有好几年前谢忱时犯事被爸爸送到庙里清修半年时,她才跟着来过,也只是止步在院外的。 倒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只是会觉得胸闷,像透不过气似的。 谢音楼本能地避着,抬眼透过数米高的木雕窗户缝隙,能看见殿内墙壁上的满天神佛雕像,像是在游神想着什么。 她耳边,忽地跟响起一声声熟悉的笑音般,是她的。 “芙蓉鱼,容与哥哥……我不想练琴了,学了好久还是弹错了,你笑?不许笑,芙蓉鱼!别人可以笑,就你不能笑!” “容与啊,小柿子熟了,老师清早就拿老花镜在树下数,我想吃。” “我二妹身上有逆骨,我爸都没用戒尺往死里打,你智商这么高,连老师都说要不是收了我这个关门弟子,他一定也收你做颜家的小徒弟,你爸耍酒疯起来好狠啊,又把你后背抽的都是血,他疯啦!” “傅容与,我二妹每次在学校惹祸,我爸爸都会低调的给学校捐一栋楼,好不好笑?” “容与哥哥,你不笑,是又疼了吗?” “今天上课,我问老师……如果你还有一个身份,是谢家未来的准女婿,你爸爸是不是就不敢动你了。老师说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还太小。” “傅容与,我跟爸爸去庙里捐献香油钱,下雨,香客都躲在亭子里避雨,我偷偷的溜进观音菩萨殿里,给你求了个平安健康的护身符,没有人知道,只有菩萨知道。” …… 谢音楼如同大梦一场回过神,茫然失措的情绪还没从眼底褪去,看到邢荔不知何时已经从万佛殿内出来,拿着个小盒子,里面是用暗红色绳子穿起来的平安符。 她看谢音楼站在廊上安静不动,走到跟前叫了声:“谢小姐?” 谢音楼指尖颤抖了下,彻底清醒过来,方才她耳边好像听到了年少时自己的声音,又不太确定是听到,还是脑海中突然就记起了。 回去的路上,她多半都是安安静静着的,在想着,似乎和傅容与的羁绊比想象中还要深。 邢荔求完平安符就往医院赶,在重症病房内,医生刚给还在昏迷虚弱的傅容徊检查完各方面身体情况,四周很安静,白纱的窗帘被掀开,让阳光都透进来。 谢音楼站门边,看着邢荔将暗红绳子系在男人苍白纤瘦的腕间,似乎又意识到这样治病时就不方便,便重新解了下来,给压在了柔软枕头下。 整个过程中,邢荔的情感是收起的,对他像是对待神明一般,不敢有杂念。 谢音楼看了半响,肩膀感觉到略微的重量,侧眸看去是傅容与,他显然是刚从主治医生那边回来,用骨节碰了碰她被医院冷气吹得发凉的脸蛋:“脸色差的厉害。” 明明满身疲惫的是他,反而正经说教起她来了。 谢音楼无声伸手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