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娘子也很是意外。 蒋世泽从来没打过孩子,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觉得孩子不能打的原则——事实上金大娘子也并不知道他在教子这方面到底有什么原则,两人并没有就此问题展开过多么深入的讨论。只不过蒋修和蒋娇娇的情况比较特殊,前者因是早产,所以幼时从娘胎里出来便有些先天不足,身体一直不太好,经过长年累月的调养和这一年多靠练功强身,才开始有了好转。 而娇娇则是因为对蒋世泽来说意义有些不同。 她出生那会儿,蒋世泽才刚承起蒋家重担没多久,那时的家业不仅不能和现在相比,反而还有一些艰难,且更有大半身家都投放在了与别人合作的海船货运上,那时候海船迟迟未归,又有消息说船已经在海上遭了风暴,蒋世泽那阵子简直整夜整夜睡不好。 便是于这样的情况下,蒋娇娇在一个清晨出生了,那天正好也是观音娘娘的诞辰,二月十九。而随着蒋娇娇的出生,蒋世泽的生意也迎来了转机,那艘海船不仅回来了,还就此给蒋家今日的家业奠定了良好的开局,此后蒋世泽的买卖一帆风顺。 所以对于这个女儿,他向来也是差不多当作儿子一样喜欢的。 故而此时蒋世泽说要打她,不止金大娘子和蒋黎等人,就连蒋娇娇自己也是完全没有想到。 但她只是愣了愣,然后便老老实实就地跪在了茵褥上。 藤条很快被送了过来,蒋世泽拿起后屏退了下人,示意女儿伸手摊开掌心,蒋娇娇没什么反抗,只有些按捺不住忐忑地犹豫了下,然后便照做了。 “你一闹性子便不管不顾,旁的也就罢了,怎地敢动不动去伤你大哥哥的脸?”蒋世泽怒责道,“他将来前程若因此有什么损伤,你拿什么来赔?我看你当真是该知道知道些轻重!” 话音落下,已是一鞭狠狠打了下去。 蒋娇娇痛嘶一声,本能地缩起手飞快搓了搓,眼圈霎时有点红了。 “伸出来!”蒋世泽喝道。 她紧紧闭着嘴,咬牙把手伸了出去。 蒋世泽又狠狠打了一鞭。 金大娘子和蒋黎看着蒋娇娇的样子都禁不住有些心疼,但两人也都觉得蒋娇娇的脾气的确该收敛收敛,况此时蒋世泽正在气头上,此时去拦着恐怕反要被埋怨溺爱,所以只好都暂忍着。 然而当蒋世泽第三鞭正将要打下去时,却忽然被站在旁边的长子拽住了袖角。 “爹,”蒋修望着他,眉间微蹙,说道,“我不疼,您别打了。” “马师傅说我练功夫也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的,您总不能也去打我师傅。”蒋修道,“而且娇娇力气这么小,又不能当真伤着我。” 蒋世泽:“……”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儿子的话给堵住,憋了半晌,没好气地说了句,“难道谁练功会像你这样没事往脸上招呼么?” “那可说不准,”蒋修还正经八百地同他讨论了起来,“我听人家说的书里,那些大英雄就在战场上受过很多伤。” 蒋世泽一口气又被他给堵住:“你老子又没让你去当英雄!” 金大娘子见状,即上前轻拉住了丈夫,温声劝道:“好了,我看娇娇也知道错了。他们兄妹两个友爱,官人应当欣慰才是,便由得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蒋世泽侧眸看了眼妻子,缓了缓气,没再说什么。 蒋黎也趁机一把揽了侄女,一手拉了侄儿,笑着道:“那我带他们两个去收拾一下,不然晚上娘见了又要担心。” 蒋世泽没有反对。 蒋娇娇先前闹得身上出了汗,蒋黎和乳母担心她着凉,便索性给她擦了个澡,又重新换上衣服梳了个头,正在往她掌心上擦消肿膏药的时候,蒋修差了人过来说给蒋娇娇送芙蓉饼。 蒋娇娇愣了下,然后从圆墩上跳下来就跑了出去,正见着在外面探头探脑刚准备“潇洒离开”的蒋修。 “大哥哥!”她跑过去把他给抓住了。 “别拽我衣服。”蒋修不耐烦地抽开了手。 蒋娇娇掌心还痛着,见指尖抓不住他,索性就两臂齐上把蒋修的胳膊给环住了:“大哥哥,我错了,你还疼不疼呀?”目光直往他受伤那边脸颊瞥。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