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的脸色那么差,憔悴极了。 像是大病一场,强撑着精神去见她。 她却不曾注意到。 沈柔的心窝在胸骨当中,连绵不断地痛着,几乎让她无法思考。 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卫景朝不由叹道:“怎么又哭了?” 沈柔抚到他下颌的手,忽然紧紧攥住他的衣领,用了极大的力气,像是要把那块布料扯碎。 她双目通红,哑声喊他:“卫景朝,你难受吗?” 你只问我的苦,听我的怨。 那你的苦呢? 为何不提、不讲、不说? 她的眼泪,一颗比一颗大,全都砸在卫景朝心上。 卫景朝脸上没有多少苦涩,只有无奈,轻轻道:“沈柔,我不苦。” 与沈柔经历的痛苦相比,他又算什么呢? 他伤的是心,而沈柔却险些丢了这条命。 他没有任何资格,在她跟前诉苦。 沈柔心疼他,是爱他。 不是他得寸进尺的机会。 他用大拇指擦拭沈柔的眼泪,慢慢道:“失而复得,我只有高兴,没有苦。” 四年间,所有的痛楚与折磨。 在听到她还活着的那一刻,都化作齑粉,灰飞烟灭。 被巨大的狂喜遮掩住,不留一丝痕迹。 能再见着她,已是上天垂怜。 他一点都不觉得苦。 那都是他该遭受的。 只是心疼沈柔,她天真善良,柔软无辜,却因着他的错,平白无故遭了那样多的罪。 卫景朝低头亲亲她泛红的眼皮,轻声道:“别哭。” 他抬手,握住沈柔攥紧的拳头,轻轻展开揉揉,“柔儿,你不要为我难过。这四年,我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样样不缺,你该狠狠打我一顿,骂我一顿。” 昔日里,沈柔写故事时,辱骂江燕燕的未婚夫,有那样多的词,花样百出。 此刻对着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一双泪盈盈的眸子,颇有可怜之意。 卫景朝的心微微颤抖,又酸又软,手指轻轻按着她的唇,一字一句教她:“卫景朝,你这个没用的懦夫……” 话音未落,沈柔猛地踮脚,封住他的嘴。 ——用她的唇。 卫景朝僵在原地。 回京至今,他们之间也曾有过。 亲吻、拥抱、情热,将彼此燃烧殆尽的热意总是裹挟着欲。 每每在榻上拥着她时,他总觉得,明明离的这样近,肌肤相贴毫无距离,却又这样远。 远到,他永远没法子摸到她的心脏。 从未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不带任何情、欲与暧昧,只是安安静静的,简简单单的一个吻。 她想要亲吻他。 没有任何杂念。 只是一个安静的吻。 卫景朝双手紧紧蜷着,指关节因用力泛了白,手背上爆出一根一根的青筋。 心脏剧烈地跳动,好似心中缺了一块的碎片正在归位,震颤着胸腔,让他无法呼吸。 沈柔的唇,还在他唇上辗转研磨,那样软,那样娇嫩,像是微风拂过春柳的力度。 明明很轻,却让卫景朝眼眶酸涩,逐渐泛了红。 颤抖着手抚上她的后脑,不敢用力,只一下一下抚摸着。 像是怕惊醒了薄若蝉翼的美梦。 像是怕吓着她。 更像是,胆战心惊。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