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洛淼往旁边一拽,低声道:“向梦州靠不住,太花心了,不过这在这种地方也不是什么问题,到这边喝酒看演出的姑娘,不是没有钟意他的,但他这个人吧——一开始热情,然后就莫名其妙冷下来了,你说奇不奇怪?” 洛淼想了想,没接话。 曾莉接着说:“我觉得他肯定有什么病吧,估计是阳痿?所以真到动真格的时候就怂了呗。”她眼睛追着洛颐云走,一边还在絮絮地说,像个热心给人解决婚配问题的街道办主任:“你堂哥这样的就挺好的呗,哎对了,我听说他原来是学古典的,现在怎么改玩流行啦?” 洛淼摇了摇头,她想了一下,印象里洛颐云小时候是在弹钢琴,据说弹得相当不错,至于为什么现在没再见他弹过了,她不知道。 这地方着实条件堪忧,不过洛淼也不是没在脏乱的地方滚过爬过。想当初,有时她想从音像市场上背点东西带回学校卖,不舍得出路费,就搭着人家进货的卡车,挤在车厢里,有时碰上交警检查,还要躲在编织袋之中。洛淼抬起头,地下酒吧里几颗灯泡在上方摇摇晃晃,像死白的眼向下照着一张张死白的脸,忽然想起来,她躲在车里时好像也只能看到这样摇摇晃晃的光,透过编织袋的纤维缝隙,仁慈地施舍在她的脸上。她看到洛颐云走到向梦州身后,接过了他的吉他,率性一拨,音符砸在堆满饭盒、饮料瓶与青春的地板上,溅起来掌声与灰尘。追文二三苓=六久、二:三(久^六 之后向梦州也从地上站起来,裤子上立刻出现了一块崭新的污渍,他毫不在意,甚至连一个拍打的动作都没有。洛淼想到,怪不得他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她却又想,关注这个做什么? 她看到,向梦州脸上带着笑,这笑那么轻,又那么重,仿佛从天而降,落在地上的瞬间生长为一个庞然大物,让人忽视不得。过于关注他脸上那丝轻浮的笑,洛淼甚至没注意他何时开的口。 他站在几尺高的简陋台子上,有人给他伴奏,有人为他欢呼。洛淼实在是不怎么有情调或艺术细胞的少女,周遭澎湃的热浪涌来,她却无动于衷,只直愣愣地看着台上。在她身旁,一条条臂膀伸展出来,挥舞,摇摆,只觉得那像是在伸出海面呼救,海浪推挤,而台上的人站在水面上,就是唯一的舟。 她听见台上的人唱:“玫瑰,你手心有一道痕,那是谁曾经的唇,玫瑰,不怕枯萎,不怕风摧。” “玫瑰,玫瑰,或许你过去的梦,陆续成了灰,你看你上下的刺,只是一身悲。” “玫瑰,玫瑰,愿你永无后悔,愿你永不回头。” …… 短暂休息,曾莉推着洛淼向前,笑嘻嘻地拉扯着洛颐云的领子,要他交代为何把这么漂亮的妹妹藏了这么久。而向梦州蹲在台上,还在看一张乐谱。他注意到洛淼的眼光,以为她感兴趣,于是将那张皱巴巴的纸递来,问她觉得怎么样。 “我听颐云说你家有钢琴,你学过?”他说。 洛淼无处可逃,只得接过那张对她来说形如天书的纸,歪扭的符号化成枷锁,将她锁在原处,动弹不得了。曾莉跟洛颐云打闹结束,两人一同过来看,洛淼手中的纸一下成为众人焦点,视线都聚集于此,像快把纸点燃。洛淼想,如果真的烧起来就好了,如果地震就好了,如果天塌了就好了。 向梦州看了看她面无表情的脸,忽然说:“你今天是不是忘带了眼镜了?”说着无比自然地将乐谱收回去,与众人展开下一个话题。 洛淼在此刻是多么厌恶向梦州。她认为她实在无需总是被同情。 第109章 外传三:最后的玫瑰(五) 【7 他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五岁】 洛小姐在见沈曾莉前接了一个电话,助理打给她的,说是经过查证,那份“临终录音”是伪造的。 “洛总,我在美国联系到了当时与向先生一起参与沙漠探险的其他人,还有当时负责抢救他的医护人员,说是……” “说是什么?”洛小姐声音不大,却在寂室中尤为清晰。沈曾莉选的这个咖啡厅很安静,很有格调的样子,倒不太像她的风格了。 “……说是,向先生是当场死亡的,太快了,甚至,都没法抢救……”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