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们前面不远的一棵枯树顶上,有一团小小的灰色,长长软软的尾巴在半空中轻轻扫过,意态悠闲。 老夫人:“你去那儿叫叫它看,瞧它理不理你。” 苏允之便走到树下,仰起头喊了一声吉祥。 喊了两声,吉祥纹丝未动,苏允之扭头对老夫人无奈一笑。谁知她回过头后喊的第一声刚落下,那吉祥却突然一动,乍然往下扑落。 她大惊失色,老夫人也喊出了声:“小心!” 吉祥径直扑进了苏允之的怀里,她猝不及防,承受不住,整个人竟往后仰倒,霎时间吓得闭上了眼,却突然后背一暖,给人牢牢圈住。 一扭头,看到是李韬,登时愣住:“你……” 她搭那灰亮皮毛上的手玉白剔透,身上散着甜香,软软的身体就在他怀中,近在咫尺。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她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褶裙,外边披着雪白的狐裘,整个人毛茸茸的团在他怀里,又轻又软,仿佛一揉就会散似的。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直直地看着他,令他有些……心头发悸。 “我好歹救了你,怎么苏大小姐连句谢谢都没有?”李韬垂眸,默默地望着她乌黑的发顶。 她瞪了他一眼,别别扭扭地向他道了谢,心里想着什么全写在了脸上。 当时,他表面不动声色,眼睛一抬,对上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却不禁微微一震。 李韬落在摇椅扶手上的手一紧,闭上眼,面上浮现出一层浓重的阴翳。 苏允之还一直都觉得他轻佻无礼,他倒觉得,自己当年待她就是太过君子了,否则也不会…… 她从来不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王岩。”他蓦然睁眼。 “侯爷有何吩咐?” “把大爷和三爷都请过来,”李韬起身整了整衣摆,“我有事要知会他们。” * 李麟夜里给李韬着人请去木樨堂,直到三更才回香山院。黄氏听说李霑也被请了过去,心中忐忑不安,满心以为李韬是要找他们二人商量内宅中聩之事。 “老爷,怎么这副脸色?”黄氏见李麟面色凝重,愈发提心吊胆,连忙屏退了屋里的丫鬟,上前去给他倒茶。 “是不是......掌家的事?” 李麟摇头。 “那莫非是清儿......” “都不是,打死你也猜不到,”李麟握着茶杯叹了口气,神色古怪至极,“你记不记得,母亲去世以前,曾留下二弟单独在屋里说了一阵话?” 黄氏一怔,点头道:“记得的。” “二弟先前从未提及,我也以为不过是母亲临终前的一些体己话,却没想到他今日突然提起此事,竟说是......”李麟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说是什么?”黄氏被他急得直瞪眼。 李麟望着她:“他说,母亲临终前把怀玉托付给了他。” 黄氏拧眉,有些不悦:“母亲这是什么意思?这样的话还有必要背着我们说么,莫非是她觉得我们会欺负那丫头不成?” 李麟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意思,你可知道二弟刚才告诉我和三弟,母亲的托付并不只是托他照拂,而是......而是要他娶怀玉为妻。” 黄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李麟连连叹气:“荒唐,太荒唐了!这怎么可能?” “你、你说什么?”黄氏这才回过神,当即大叫出声。 李麟给她吓了一跳,险些砸了手中的茶杯:“小点声!” 黄氏夺过他手中的茶杯放到一边,脸都紫了:“这怎么行啊,应怀玉可是他的外甥女!他们这是......而且她凭什么?想都不要想,这事绝不可能!我们大房第一个不答应!” 李麟:“荒唐啊,要真是如此,往后这辈分......可不得乱了套了?可是,他口口声声说是母亲的遗愿,我还能说什么,一个不好就是不孝!” 黄氏一拍桌子:“不行,这事绝对不行!” 她两眼来回地转:“我就奇了怪了,怎么二弟这趟回来突然对这丫头分外上心,还为了她把咱们清儿扔去了山西,原来他是有这个心思!” 李麟咝了一声:“可是之前也不见二弟对怀玉有过......” 黄氏冷笑:“还用得着猜么,八成就是那丫头成心勾引算计呢,我还真是小瞧了她!” 此时她回想起当日被苏允之拒绝的事,心头那一股邪火越烧越旺。怪不得瞧不上她的清儿,原来......那丫头竟是瞅准了平阳侯夫人之位! “好个小狐狸精......” 李麟听得直皱眉:“你这么说未免也太难听了,我看怀玉那孩子不是这样的人。”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