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那目光却有几分深不可测一般。 苏允之愣道:“舅舅怎么……”她手撑着榻,歪着身子,脸色泛白。 李韬扫了一眼她右颊上睡出的红色褶印,道:“想喝水?” 苏允之点点头,又看他一眼:“我自己来……” 他却看着她淡淡道:“你坐着。”语罢就转身过去了。 过了半晌,她从他手中接过杯子,偷偷瞧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泰然,眉眼温和,双眸一垂,静静地坐那儿喝了几口水。 这水温暖里带一丝沁凉,正是最舒服的热度。 李韬看那杯子见底,问道:“还要么?” 苏允之忙说够了。 李韬仍然望着她:“人觉得如何?” 他这么一问,苏允之想到睡前险些被李玄清强迫的隐约片段,不免有些不适,只垂了头:“好些了。” “舅舅,表哥他……” 李韬扫了她一眼:“安心便是,往后他不会再来招惹你了。” 她心里一跳。 他怎么……说得这样笃定? “好了,再歇会儿。”李韬抬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按,随即往下,掌心拂过她的眼睫,迫使她闭上眼睛。 苏允之眼睫一颤,没有再睁开眼。 * 翌日,东宫。 楼知春步入内殿,看到谢胥坐在案前眉头紧锁,假作不经意朝案上瞄了一眼,看到一摞世家千金的名册,心头微动。 “殿下,楼大人到了。” 谢胥抬手免了楼知春的大礼:“老师怎么没来?” 楼知春谦恭地笑笑:“侯爷府里好像有什么事,方才他从刑部出来,就直接......回府了。” 他表面如此,心里却把李韬骂了个狗血喷头。天底下敢放太子鸽子的,恐怕除了当今圣上,也就只有平阳候了。 谢胥有些讶异。 楼知春垂首,惴惴不安。 幸而谢胥并未因此有不悦之色,一开口便直接问他正事:“刑部那边查得如何了?” “仵作验尸,发现顾善德身上有多处外伤,皆是欢好时所致,唯有脖子上的致命伤是凶手暴起所致,看情况,并非蓄谋杀人,而是临时起意。” 谢胥脸色一沉:“这么说她是被勒死的?” “正是,”楼知春道,“唐大人盘问了宫里的人,得知顾善德死前最后一次被人看到是在天池宫,天池宫的小太监说看到她往西宫的方向去了,但西宫六苑的侍卫并未看到她经过,唐大人推测,顾善德就是在从天池宫到西宫的路上遇害的。” 谢胥不语,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天池宫和西宫之间,只有宫道和……涌泉宫,对方不可能光天化日在宫道上作案,所以极有可能是在……” 话未说完,听到咔嚓一声,楼知春抬头一看,惊见谢胥手中的狼毫笔竟断成了两截,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涌泉宫是苏贵妃当年所居之处,如今早已成为禁地。 “不可能,涌泉宫早已封门,没有人能进去。”谢胥冷声道。 楼知春把头埋得更低:“唐大人怀疑凶手是在涌泉宫犯案,已经向皇上请示,想要……重开涌泉宫。” 虽然谢胥并未作声,可楼知春还是明显感受到周身一冷。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