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下来。 「听好了,我们先吃东西,你也要吃。」 「我去重做一份。」 「不用了,我这里还有。抱歉,庞贝罗。」 「别介意。」 庞贝罗和欧兹互相看着对方,仿佛光靠眼神交会就明白了什么。 「给我药啊,药。」 女子像个被宠坏的小孩般伸出手。她的手肘内侧有几个小孔的痕迹,看起来像是有点年代的藤壶聚落。 欧兹咬紧牙根,下颚的肌肉紧绷。 「只要你吃东西,一口就好。」 欧兹用双手拿起自己盘子里的汉堡,越过桌面递到女子的面前。 「来,吃吃看,一口就好。」 女子的眼神散乱没有焦距,但最后仍是张大嘴巴咬住汉堡。 「好吃吗?」 「好吃。我吃了,给我药。」 欧兹专注地盯着女子的眼睛,似乎想在其中寻找什么。 「快一点!快给我!」 女子再度粗声大吼。 欧兹重新坐好,从口袋里拿出刚才那只塑胶袋,递给女子。 「嘿嘿。」 女子夺过塑胶袋,从布袋似的包包里拿出筷套反向甩开,随即便有一支针筒滚出至桌面。这支针筒似乎从没洗过,里面有好几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渍痕。她将粉末倒到汤匙上,又滴入几滴欧兹喝剩的咖啡,用打火机烤着汤匙,然后拿针筒抽取汤匙里的液体。接着她拿出一条橡胶管俐落地扎住自己的上手臂,往手肘处拍打,寻找容易注射的血管……但是那里布满了火山口似的针孔,根本找不到可以注射的血管,于是她张大嘴巴,卷起舌头,拿着针筒便往舌根扎下去。 那一瞬间,欧兹别过了眼,但又立刻将视线转回至女子身上。 「呼——」 拔起针筒的女子重重地倒向椅背,叹出了好大一口气。 她眨了眨眼,紧绷的表情缓和下来,眉间的皱纹也消失无踪,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与年龄相应和的柔软。 「她几岁了?」 「二十二。她被我抛弃的时候才两岁。」 欧兹虽然这么说,但我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女子大概在四十岁上下。 「感觉舒服吗?」 女子的视线缓缓往上爬,对着欧兹点点头。 「感觉很棒,这是上等的好货吧?」 「嗯,听说是最好的。」 「谢谢你,老先生。」 女子的口吻变得有些模糊,像个小孩似的。 「好想死,要是能像这样在这种情况下死掉就好了。」 「你还记得有关你父亲的事吗?」 「身上香香的,很温柔。我喜欢他。」 「是吗……」 「我好寂寞,一直好寂寞。」 「对不起。」 那一瞬间,欧兹站起来往女子的方向倾下身,在我看来就像是他突然起身要擦去女子的泪水。欧兹将她左侧的下眼睑往下拉,像在扮鬼脸似的,手上则迅速地动作。 ——仅此而已。 欧兹重新坐回椅子上,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面,喝了一些我之前倒的酒。 桌上有根比菜筷还长、比头发要粗上一点的针。 女子像睡着似地闭着双眼,整个身体靠在椅子上。 欧兹的眼神变得沉重,无力地垂下头。 庞贝罗拍拍我的肩,我转身跟着他一起走向办公室。 「那支针集合了所有最先进技术的精华,可以任意地弯曲,而且绝对不会折断或被外力切断。」 说完,庞贝罗便点起了雪茄。 我慢慢地啜饮着办公室里难以入口的咖啡。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