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说起闲话。 “从没想过,长安郡主身手居然如此之好。昨日怕是唐突了。” 班媱扯出一抹不屑的笑:“多谢杜公子夸奖,我这点雕虫小技哪能在您面前显摆?” 杜飞廉知道她这是故计重施,昨日自己这般嘲弄了师诤言,今日她便这般来回应。 难道她和师诤言之间有点什么?也是,师诤言这样跋扈无礼的人,这两日总是跟她在一块儿,言行举止皆是乖巧得很。若不是真的有些情愫在其中,怕是难以说通。 很快,他温声道:“小侯爷今日又输一局,等会还得麻烦郡主好生安慰几句,莫要将一时得失挂在心上。” 他料想着班媱至少会心情有所波澜,谁知她居然毫不在意:“他自己技不如人,我安慰什么?” 杜飞廉有些不知所措,那头的投靶手蓄势待发,班媱也缓缓拉开长弓。他赶紧跟上,做好准备。发箭之前,他鬼使神差地说起那以往的拔得头筹者。 “我们这般比试,也不知换成小侯爷口中那人来,会不会有这般紧张又风光?”他嘴皮拨动着,却等不到班媱的回应。他微微斜眼去看身边人,只见她凝神注视,丝毫没分出半点精力给他。 他有种被忽视的感受。杜家飞廉出门在外,哪有受到过这般待遇,就连那小侯爷也不曾对他如此冷脸。他当即感到耻辱,眉头紧锁,手中力气也随之加大。 一声令下,那包裹好的布包飞上半空。两支长箭猛然飞出,顷刻之间,那布包便被打中。投靶者跑上前去查看,红色的箭尾。另一支蓝色的箭尾,则是深深插在润湿的泥土中,无人问津。 阳光落在草地间,他举起布包:“红色,郡主胜!” 仿佛是意料之中,班媱背手就歪着脑袋俏皮道:“承让。” 杜飞廉怒火中烧,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众目睽睽,他这个昨日还风光无限的小公子,今日就成了人家的手下败将,偏偏赢家还只是个声名狼藉的小丫头。 他不甘,却也得保持面上的冷静:“恭喜郡主。” 远处的师诤言又惊又喜,不是他自己夺魁,他却满心欢喜地冲着杜飞廉显摆。 班媱看不见身后的师诤言,只觉得眼前这杜飞廉表情实在太难看了些。她没有那体恤别人的心思,这小子最爱呛别人,不如她也来呛一呛他? 于是,她耸耸肩,笑得轻松:“杜公子不必介怀。我在滇南时,整日都跟将士们比赛射箭,偶尔也跟着去山林里狩猎,论射移动靶,杜公子没我厉害,也是正常。” 滇南地势复杂,山林茂密,野鸡兔子穿梭得快,想要一箭射中,难度显然就比在这开阔的草地间要大上许多。 她本以为自己也就混个第二第叁,谁知这杜飞廉主动提出个对她有利的建议,也不知该夸他自信还是乐于助人。 她扬起下颌,笑得张扬,预备回身离去时,又回答起之前的问题。 “对了,我不是个讲礼数的人,但是杜公子之前的问题,我想好好回答一下。答案是,不会。” 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杜飞廉却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他心中一笑。她到底也有些自命不凡,也认为师诤言所说之人就算是来了,也不见得能比得上他们。 他本能地松一口气,以为班媱好歹还算给他留个面子,没想到下一句,就又在他的自尊上踩了一脚。 “他若是在,杜公子别说今日与我比试,你恐怕昨日就出不了头了。” 语毕,便转身而去,只留杜飞廉伫立无神。 这一对决,他算是一败涂地。 帐前多的是观战之人,皆是投来注视,或欣赏或冷漠,班媱没在意,她只记得那胜者有赏,张口就要了那新进贡的紫檀镶牙五弦琵琶。 这话刚开口,皇帝就说这姑娘有些眼光。 紫檀稀少,本就无大料,琵琶的琴体弧度又大,做起来实在麻烦。加之紫檀怕冷怕热,用在乐器上须得格外用心地维护,不然就只能沦为一块烧火棍。故而这匹琵琶更显珍贵。 好在班媱这一回实在赢得实在漂亮,龙颜大悦,说赏也就赏了。 她从御前回到帐中的路上,师诤言一个劲地说她胃口忒大,结果下一瞬就低声下气地问,这宝贝他能不能也看两眼。前后变化之大,让班媱翻了两回白眼。 她没再管他究竟又在叽里呱啦说些什么,直接打发云碧将他拦在帐外。一并被拦住的,还有许多人探寻的目光。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