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看见她惊慌眼里的盈盈泪光,恨恨咬牙骂了声脏话,最后把人扔到摩托车上,带她去了火车站。 苗靖揪着他冷风中翻飞的衣角。 “身上有没有钱?”陈异往她脏兮兮的手里塞了五百块钱,冷声凶她,“回你老家,找你妈,你走吧。” 她怔怔站着,看他转身离去,戴上头盔,长腿一跨,发动摩托车,黑色的身影和机车融为一体,棱角分明,猎猎生风。 - 苗靖在火车站徘徊了很久,电视屏幕上滚动着新闻和各地天气,提示旅客旅途状况,她仰头站着,看见她家乡又在下雪,冷空气南下,连日低温雨雪天气,树上结了冰棱,很冷很冷,想起久未谋面的姨妈一家,小时候那些零星却深刻的记忆。她从大屏幕前转身,去附近找便利店给魏明珍打电话,电话拨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为什么打不通,在火车站等了很久,每隔几小时去拨一次号码,从今天等到明天,依旧没人捡起话筒。 她离开了火车站,坐公交逛这个城市,藤城,八岁时惴惴不安跟着母亲,穿着漂亮的裙子,抱着对未来美好期待的新城市,以为一切都会不一样,她可以换一种方式成长,最后却仍是默默的、苦涩无声的煎熬。 苗靖在某一站下车,去菜市场买了点食材,拎着这些食材进了一个老式小区,上二楼,先敲门,敲了三遍,有人过来开门,嘴里懒洋洋叼着烟,看见她,漆黑的瞳孔缩了一下,面色诧异又厌烦,活见鬼一样。 “哥。”没等他说话,她双手圈住手里食材,澄静漂亮的眼睛大胆迎着他,嗓音柔和,“快中午了,我给你做饭,行吗?” 陈异简直破天荒愣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被她气笑了,还是被她逗笑了,拦着门框不让她进来,苗靖身形一缩,从他胳膊下像鱼一样滑进来,抱着东西去了厨房。 “苗靖。”他扭头跟着她,“你他妈真有病是不是?” “我没地方去。开学我就走。”她手脚麻利收拾厨房,柔弱直韧的背影对着他,“等我初中毕业,还有几个月,等我初中毕业我再滚,我可以帮你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 他倚在厨房门旁,觉得她可怜又可笑,他需要一个拖油瓶干这点杂活? 苗靖自顾自洗菜做饭,陈异盯着她,驱赶她走的心思突然淡了,冷声道:“我可不会管你,指望我养你?门都没有。” “不用。”苗靖嗓音闷闷的。 她就这么在家里住下。 有苗靖在,这家里当然整洁干净,但陈异也不太回家,他一般都在外头,偶尔回来住两天,撕破脸到这份上,两人在一起也没什么话,苗靖通常在自己房间看书写作业,春节除夕夜那天,陈异倒是早早回来,两人吃了一顿年夜饭,陈异又出门去打牌,晃到大年初三才回来。 陈异说不管她,那就真的不管,年后学校开学,苗靖去报名,缴了学杂费,手里还剩280块钱,连住宿费和伙食费都不够——苗靖选了走读,把寝室的东西都搬回了家,每天走读上学——家里还有一些米面和生活日用品,她用得很省,可以撑一段时间。 开学后,陈异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他不喜欢待在家里,一个月能回家一趟就不错,有苗靖在家,他更不回来,回来干吗?看见那倔强又糟心的玩意,难道不是更糟心。 就这么撑了两三个月,也不知道苗靖怎么撑下来了,家里能吃的东西全都吃完了,冰箱里彻底空了,苗靖开始打家里的主意,把魏明珍留下的东西全都送去了废品站,把自己以前的书本和家里空的瓶瓶罐罐都卖了,每天吃清水煮面条。 后来有一次,陈异从网吧出来,不经意瞥见路边有个人影,穿着空荡荡的衣服,帽子压得低低的,背着个大大的书包,沿路走着,顺手捡起身边的矿泉水瓶,捏扁扔进书包里,那是一条娱乐街,吃喝玩乐的人不少,捡矿泉水瓶的老头老太太也不少。 他盯着那人看,大步迈上前,掀开她的帽子,果然看见苗靖汗湿又诧异的脸,那张脸都不如他巴掌大,猛然看见陈异,苗靖窘迫得不行,面皮从微红涨到赤红,抢过他手里的帽子,扭头快步走。 那时候智能手机还没有大众普及,电脑也是存在网吧和少数人家里,苗靖也没有学会别的赚钱方法,她性格安静脸皮薄,在学校又是被男生仰慕成冰山美女的存在,实在抹不开脸说自己的处境,有时候去批发市场贩点漂亮的发卡文具,打着帮忙的旗号转卖给班上的女生,平时没事的时候,攒点矿泉水瓶送去废品站,矿泉水瓶一角钱一个,她一天可以赚好几块钱——这是最轻松省力的赚钱方法。 陈异紧跟着她的步伐回家,到家一看,厨房和冰箱空荡荡的,只有一把散装面条和几颗青菜,桌上支着半根蜡烛,他皱皱眉,摁壁灯。 “电呢?” “没电了。”苗靖声如蚊蚋,“停电了。” 没钱缴电费,她只交了水费。 “你这是原始人生活啊?”陈异嘲讽看着她,“你妈呢?揣着几十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