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便发现了端倪。将平日里放着二人书信的抽屉一开,已是空空如也。 又随意翻找了下,那原本上了锁的柜子忽然开着,里头几本账册已是没了。 此时出去问询的宿安也回来了,小心的回禀道: “陆姑娘今日来了咱们侯府,” 越说声音竟是越小,“不知哪里出了纰漏,咱们的人竟然没及时报上来。” 齐昭南原本正俯身撑在案上,闻言抬首向他看去,宿安只觉那一眼锋利如刀,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果然,只听“哗啦”一声,案上的笔架砚台全都被挥落到了地上。 齐昭南撑在案后,气息间仍有些未平复的杂乱: “去告诉她,明日未时初,杜仲茶馆,前来一见。若不来,该知道我的手段!” 第6章 怒火 夜里,总管太监张通脚步匆匆地入了乾清宫内殿,引得两侧的铜鹤烛灯摇曳了几息。 他绕过描着锦绣河山的镂雕红木地屏,走到案后皇帝身边,低声回禀: “陛下,那小德子受不住刑便已招了。那日便是受了忠勇侯府世子的指使,引陛下到那万春亭附近,这才撞见那一幕的。” 朱承梓听罢抬了腕,将笔尖儿往朱砂里一蘸: “他何时与齐昭南勾搭上的,可问清楚了?” “说是半年前,小德子和殿里的小寿子两人一直不对付。世子爷答应帮他铲除异己,也就是那时小寿子生了疾病,他才顶上来。” 皇帝将批阅好的奏折往案头一搁,眸中愈发的晦暗: “他手伸得愈发的长了。” 张通察觉到皇帝的不悦,眉眼压的愈发低:“陛下,这小德子该如何处置?” “放出来。让他回到原本的位置,对外只称是养了场病。” “是,老奴即刻就去办。” 张通心里有了数,这是要盯紧了这奴才,只看那世子爷下一次传的令是什么。 *** “吁——” 车夫一勒僵绳,一架四角坠着香球的清贵马车便停在了杜仲茶馆前,陆令晚从上头走了下来。 这处茶馆是她名下的铺子,往日里与齐昭南会面时都在此处。 她看着那黑漆的匾额,深深吐纳了一口气,抬脚往茶馆内走去。掌柜的见她来,行了一礼道: “那公子已在房内候着了。” 陆令晚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便顺着木梯走到了二楼的雅间。 镂雕莲花纹的门扇一推开,陆令晚就见到了坐在南窗下的齐昭南。 他侧身跪坐在青色的团蒲之上,手上端着的是馆里那套上好的定窑白瓷茶盏,纯白一色,半点杂色也无。 金灿灿的光从南窗里铺陈进来,他脸上的神色却仍旧晦暗不明。 陆令晚正斟酌着一会儿的应对之策,分了神,却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便朝着地上栽了个跟头。 好在这茶馆的地上早铺了一层杜衡纹样的长绒毯,因此虽跌的厉害,却也不算是太疼。 她朝脚下一望,只见那里不知多出一根扯直了的细绳,不仔细看,当真察觉不出。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头顶上罩下来,挡住了外头明晃晃的光。 齐昭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并没有要扶她起来的意思: “陆令晚,平地摔跤的滋味儿如何?” 陆令晚抬头看向他,逆着光不甚分明,只瞧见一副似笑非笑的轮廓,那声音里分明透着寒凉。 她平静着神色,缓缓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仍旧那么无波无澜的看着他: “要是这般可以让世子爷消气,那便……甚好。” 她低眉敛目地说着: “世子爷今日若要出气,我悉数受着。只是还请世子爷往后放过我,我只是陆家的一个小小女子,从来都左右不了什么。即便听了长辈的意思,打理几桩生意,入宫去选妃,不过是求生而已。如今,既这两桩事已了去,世子爷何不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齐昭南听的笑了。 她往日里那般高傲的人,挺直的脊梁从不曾吹折过。可眼下为了远离他,竟然愿意伏低做小。 可是这样的服软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强硬?她依旧是那个高傲如斯的陆令晚。明明有那么多柔和的手段可以让她循序渐进,可她还是选了最利落的一种。 “你这算是在求我吗?” “是。” 陆令晚闭上了眼。她从昨夜就后悔了,悔不该一时冲动,只为了让他行事顾及些,便莽撞地偷出二人来往的信件和那本账册,终究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了。 手腕忽的一紧,传来清晰的痛楚。齐昭南抓着她的手腕,逼着她抬起了头来,脸上的愤怒再无半分遮掩: “求我?你既想着求我,便诓骗我?迷晕我?窃走我的信件和账册?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