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沈墟。 “那猫子竟也会挠你?它不是最喜欢你的吗?啧,看来猫也如人一般,总是变化无常的。”殷霓收起神色间的落寞,当下也不作他想,从怀里掏出两个馍馍来,塞到沈墟手里,“你中午没吃,晚上那顿想必也光喝酒去了,饮酒伤胃,快拿这个垫垫。” “时候不早了,我这就走了,三月考校在即,你方怡师姐还等着我回去陪她喂招呢。死丫头每次都临阵抱佛脚,迟早得被江师叔赶下山去。” “你快些休息吧,嘴角的伤记得上药,莫要留下疤了。变丑了端看还有谁理你!” 馍馍还是热的。 这点温度自掌心一直传递到心里,沈墟想开口道声谢谢,门却已轻轻掩上了。 翌日清晨,沈墟梳洗妥当,自去守拙草庐,跪在阶下。 风不及睡到日上三竿,抱着雪白的老猫一开门,就跟跪着的蠢徒弟撞了个眼对眼儿。 幸亏其中有对眼儿看不见! 风不及扭头就要偷摸关门。 沈墟显然听到了动静:“师父。” 躲不过,风不及只好又转过身,拈须咳了一声:“这么个阵仗,又是为了何事啊?” 印象中,这种早上打开门就看见沈墟跪在门前的经历,十七年来只有三次。 一次是他六岁时在厨房偷吃了一块红糖酥饼。 一次是他十三岁考校武艺时误伤了师兄。 也不知这次是因为什么。 不管因为什么,风不及都不是太想听。 他一筹莫展,别人家孩子做了错事都想方设法藏着掖着,这孩子倒好,唯恐你不知我不知师父不知。 这性格说好也好,说不好,那是真要命。 如今剑阁上下表面上恭亲和睦,私底下却是暗潮涌动,以常洵为首的那班弟子最为人多势众,且对沈墟颇有微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沈墟天赋异禀,哪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都能招来莫须有的嫉恨,何况真被抓到什么把柄? 风不及深谙此理,明里暗里都对这个小徒弟耳提面命谆谆教导,要求格外严厉。可他亦想不到,正是他这种“不与别人同”的态度成了师兄弟冷落疏远沈墟的源头。 旁的弟子只道,风不及对沈墟厚爱有加,是以继任掌门的要求来严格培养的。 对此,风不及除了哭笑不得,还能怎么办? 所以沈墟既来请罚,他不罚也得罚。否则传出去,又要落人口实。 真真是伤透脑筋。 “弟子昨日喝了酒。”沈墟朗声道。 风不及抚须的手顿了顿,显是没想到,心想你还有这能耐?一时间竟油然而生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压下扬起的嘴角,问:“酒是什么酒?” 沈墟道:“弟子不知。” 风不及觉得奇怪,又问:“哪里来的酒?” 沈墟闭口不答。 这就很不对劲了。 风不及眯起眼睛:“可有人诱你强你,非要灌你饮酒?” 沈墟垂下眼睑,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来了来了,这表情又来了。 沈墟脸上一旦浮现此种神情,就是你说任你说我答一句算我输的意思。 “弟子有错,甘领师父责罚。”沈墟直接撂下一句。 风不及在心里无声叹息,僵持一阵,只好挥袖道:“既如此,你便依照门规去清净崖面壁三个月吧。” “是。”沈墟答得干脆,一点儿也没有那种被罚的忧伤。 “面壁期间勿忘勤加修炼。”风不及叮嘱,“对心诀如有不明之处,万不可强施硬冲,待与为师细细商讨之后再练不迟。” 沈墟恭敬应声:“弟子谨遵师命。” 他转身就要走,风不及连忙又道:“清净崖壁立千仞,山路陡峭,如今你目不能视,多有不便,就让殷霓那丫头送送你吧。” 闻言,沈墟杵在那儿,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怎么,你不愿霓儿送你?”风不及奇了,原本他这么提议也因素知沈墟与殷霓从小关系好,这样路上也好有个伴儿,不成想沈墟竟不乐意。 沈墟摇头:“我知道师父是担心弟子。” 风不及心说,你知道就好。 “可沈墟若已无用到连清净崖都上不去,还有何颜面再做剑阁弟子?” 沈墟低头站着,握紧了手中的剑。 风不及注意到他泛白的指骨,又望向那张平淡之下隐含坚持的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孩子也并不完全无动于衷。 他其实很怕自己会因为失明就成了废物一条,所以迫切地想证明自己。 “既如此,你便去吧。”风不及只好收回提议。 沈墟敛衽躬身,端端正正地朝风不及的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