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厢便派了人打理承王留下的烂摊子。好在皇后对承王这一系早就留了心,布下诸多后手,却是接收起来也不太费劲。 又起了告示,对“附逆承王”的非核心人等,俱都网开一面,不再追究。只承王府逮到的那些心腹,却是一个不留,俱都杀了,首级挂在宜城的南城门上。却是血淋淋地一排头颅在城墙上挂得密密麻麻。 范朝风接到大哥“慈不掌兵”的书信,思虑许久。只心叹,这话说起来却比做起来要容易。自己生性温和,事事总要给人留余地。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便立了意要锤炼自己。就主动接了监斩的差使,从头至尾,将诸多人犯拖上刑场,又斩首示众,林林总总,不一而足。面对附逆被斩人等的家属女眷哭喊求饶,也能沉默以对,那温和的目光渐渐带了棱角,如新刃初锋,寒光照人。 太子便满意道:“诚之,你如今才真有了点子为将的气魄。” 范朝风就笑道:“原来做将军如此容易,只要板着脸不说话就行了。” 太子也笑:“何止板着脸不说话,还要杀人如麻才对。”又想起昨夜媚庄求他的事儿,就问道:“诚之,你可想过留在江南,帮孤看好这块地方?” 范朝风诧异道:“顾升已经是太子的人,且是江南总督,还用属下做甚?” 太子道:“承王一死,江南的兵力就要收归朝廷管辖。总督只是监管民政,这军力还得委派镇抚使。若你有心,孤可向父皇请旨,留你在此接任南镇抚使一职。” 此衔管辖范围甚广,除了军政,就连民政和财政也是能插一手的,俨然就是第二个承王在江南的位置。 范朝风就不由皱眉道:“属下从军资历尚浅,却是能力不济,无法但此大任。”其实范朝风是不信太子和皇后愿意将此重要的职位给了外人。他们慕容家的家臣多得是能手,还能找不出人来接手江南? 太子神色就有些不自然,只看着别处道:“你资历虽浅,却是才能出众。此次跟孤南下平叛,所立战功就算拜将封侯也是算得上的。” 范朝风察言观色,知太子还有话未说出来,便道:“太子有话直说。” 太子犹豫良久,终道:“诚之,你看媚庄如何?” 范朝风诧异地看了太子一眼道:“太子这话什么意思?” 太子便道:“媚庄是我慕容家人,先前也是母后赐给你的贵妾。只因承王从中作祟,却是让她白白受苦。幸亏她不是一般女子,也智计百出,与敌周旋。多亏了她,才能将那承王拿下。也是立了大功的人。母后的意思,若你能纳了她,这南镇抚使一职就是你的,回京之后并另有侯爵封赏。” 范朝风便在心里冷笑,和皇室中人的情谊不过如此。为他们出生入死,却大难一去,立刻就要拿自己做人情。别说那慕容媚庄被承王截胡的事儿是自己一手谋划的,就算跟自己无关,自个儿也不会那么傻,放个慕容家的探子在自己身边。 便拱手对太子行礼道:“皇后和太子的厚爱,朝风感激不尽。只南镇抚使一职实干系重大,朝风不敢枉担。还望太子给慕容姑娘另择良人,来担这南镇抚使一职。” 太子也尴尬,本以为范朝风禀性温和,平时又怜贫惜弱。慕容媚庄遭遇堪怜,又人才出众,虽非完璧,却并非做正室,纵是白玉微瑕也是不碍的,且对他情有独钟,又有高官厚禄做补偿,是个男人就不会退让。谁知却是看错了人。 那媚庄在内室听得分明,不由泪如雨下。却也无可奈何,只不知那范四夫人是何等出色的人物,竟然让自己的男人对功名利禄美色都毫不动心。便在心里将范四夫人恨到了骨子里。 范朝风隐约听见内室有人啜泣。他心思灵敏,自猜得会是何人,再呆在这里却是不妥,就对太子道:“若无别事,属下告退了。” 太子无奈的摆摆手,就让他出去了。 这边媚庄才出了内室,跪在太子面前,泣道:“媚庄已经行差踏错,太子怜惜,本不应有怨,只媚庄这一辈子,只认范朝风一人。若他有一日回心转意,我自是等着他。若他一辈子不回头,我就做一辈子姑子去!”就拿出袖在袖子里的剪子,咯察一声将一大缕头发剪了下去。 太子赶忙叫人进来伺候,却是已剪了一大撮下来。众人上去夺了剪刀,所幸媚庄头发厚重,剩下的也还能挽个发髻。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