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醒般俯首跪拜。 众人连忙跟着一起跪拜。 赞者又道:“再拜。” 炎炎夏日,一众人却只能跪在炙热的地面上,满头大汗的伏在宝车前,再叩首。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从宝车上伸出,“册书。” 南谷诚惶诚恐的双手奉上册书。 待宝车行过,礼部侍郎还忍不住员外郎南谷问道:“你方才可看到了?” “我不会看错了吧。当真那一位?” “天呐,怎么会是那一位!她不是早都被逐出南府了吗?” 一旁的老太监咳嗽了一声,目光扫过眼前的一众文弱的礼部官员,高声道:“王妃乃是圣人钦定的元妃,又自幼养在太后膝下,师从大儒名家,才富五车。更是得圣人亲口赞誉品性高洁,坚贞不屈,不慕权贵,尔等岂敢冒犯!” 礼部侍郎认出这太监是一向在圣人面前颇为得脸的大太监敬康,慌忙擦了擦汗水,忙躬身告罪,“我等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公公切莫放在心上。圣人钦定的平北王元妃,自然是处处都好的。” 敬康冷冷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这般胡言乱语让咱家听见倒是无妨,可若是传进圣人与王爷的耳朵里。诸位大人可仔细着自己的脑袋。” 礼部侍郎登时吓出一身冷汗。 有机灵的人高声道:“王妃一诺千金,甘为贫苦也不曾改其志,不慕权贵,坚守诺言,此乃大义。王妃有古之越姬的风骨,堪为妇道所宜。今得嫁为平北王,依我之见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谓越姬,便是越王勾践的女儿,她嫁给了楚昭王。 一次楚昭王带着两个妃子游玩的时候,开玩笑说与她们相约同生共死,另一个妃子答应了,但越姬没有做声。 在楚昭王病重的时候,越姬请求自己先死,去往地下为楚昭王驱赶狐狸。 楚昭王制止她这样做,她说‘昔者妾虽不言。心已许之矣。妾闻信者不负其心。义者不虚设其事。妾死王之义。不死王之好也。’遂自杀。【注1。 此时用这个典故来类比这位平北王妃,从大义来看倒也算得上合适。 圣人如今钦点了这位南氏女为王妃,今日离京去往泰山封禅。按照常理来说,这些内监全都该带走随行。 他们却被特意留下来帮着办这场大婚,连太后都被请动前来主婚,足以见得圣人对这位王妃的满意。 这敬康是圣人亲信,开口所言便与圣人亲口所说也差不多。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来这么一番话既是警告,又是为王妃正名。 其余人忙附声称是,将这贞烈守义之名定下,未有一人敢加妄言,一个个恨不得将南欢捧到天上去。 “王妃贤至卓淑与殿下实在是珠联璧合,天作之合啊。” “今日喜得佳缘,来日王妃与殿下必定能伉俪情深到百年。” 敬康哼笑了一声,眼里总算有了一点笑意,“这话听着倒还算顺耳。” 肃王府的车马行至街口便被拦下,车夫掀开帘子小声说道:“郡主,前面好像有千牛卫,咱们让不让?” 顾安掀开车帘,远远的望见鲜红的锦障上绣龙飞凤,一队腰跨仪刀的千牛卫正在街口维持秩序。 宋芸好奇的多看了两眼,吩咐身边的松香问道:“去,问问这是什么。” 顾安面色淡淡,“我们得快些出城。” 宋芸嘟起嘴,“就等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 松香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她面上带着兴奋,“小姐。平北王今日大婚呢!” 顾安的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山上宋暮为南欢簪花时的画面,心口没来由多出一股烦躁。 他面上笑着,眼底却透出几分冷,“平北王大婚?这倒是闻所未闻。” 鼓吹的乐声从远处飘荡而来,人群一下喧嚣起来,他的话语声被淹没在喜庆的乐声之中。 宋芸如同街边的小民一般,兴致勃勃的掀开车帘,伸长了脖子企图隔着一层锦障一窥新娘的芳容。 直至宝车行过,等着人群散去,车驾重新慢吞吞的走起来。 宋芸仍旧兴奋的拉扯着顾安的袖子,“你说,七皇叔的新娘是不是咱们在山上见过的那个美人?” 顾安牵了牵唇角,话说得笃定,“不见得。” 宋芸笑道:“怎么不见得。七皇叔待她那样好,都把臂同游赏花了,还不够明显吗?肯定那时便已经定下婚事了,怪不得小姑姑那样护着她。” 顾安唇边笑意散去,冷眼凝住宋芸,“我说不见得。便是不见得。” 宋芸被他这样盯住,心下一慌,她不解的看着顾安,“顾郎。你怎么又凶我?近日你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差了?” 没入京的时候,顾安可以说对她百依百顺,几乎没有一次说重话的时候,日日都陪在她的身侧温言软语。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