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昶一顿。他知道自己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东府上上下下都少不了谢家的支持,他也并非对谢家有什么意见。从前谢王臣在时,亦是事事为他操持,从未有过纰漏;只是换了谢之棠之后,他便开始事事不顺起来,他不禁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选择让谢王臣留下。他想了想道:“谢之棠,你不用巧言令色。我原先以为你与谢王臣都是出身谢家,都为谢老爷子器重,见识手段想必相去不远,如今想来,是我大谬了。谢王臣呢,你回去,去叫谢王臣过来——” 听到谢王臣之名,谢之棠眼中闪过一丝戾色,冷笑道:“怎么,王爷如今看不上我,又想起谢王臣,已经晚了。谢王臣已经被老爷子逐出谢家,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不过,我猜,此时此刻他说不定正在襄阳也说不定?” 李昶失声道:“你说什么?谢王臣已经投靠李放?” 还未等谢之棠回答,门外忽起一道匆忙的脚步声,杜龄山跑得气喘吁吁,道:“王爷,敌袭,萼绿华又率军攻城了,城头起火了……大事不妙啊……” “什么?” 杜龄山接着道:“这次情况不太妙,他们不但截断了城外护城河的河水,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寻来沙石,竟似要将城门口外的一段护城河填平……”” 李昶同谢之棠俱是大惊之色。君臣二人对视一眼,再也顾不上刚才的争吵,一起朝城墙而去。两个月以来,东府军已与萼绿华所率领的淮北军交手多次,萼绿华武功高强,更是精通兵法,昔日在兰陵两人就在她手下吃够了苦头。此番再次对敌,亦是难占上风,只是淮南毕竟不同于兰陵,本为自家地界,援军易得;而且淮南城外有一条护城河,引淮水灌注,亦可稍缓淮北军的攻势。 一旦这条护城河被北梁军所填满,淮南城势必将面临更大的压力。 战鼓震天。 等两人达到淮南城头之时,正见远方的平原之上,黑压压地满是军容鼎盛、气势迫人的淮北军。城门之外,淮北军正把一袋袋沙石正在往护城河中倾倒,城楼之上箭矢如疾雨,可是淮北军的军士们一个个身着盔甲,头戴铁盔,肩扛麻袋,低着头顶着箭雨前行。 在他们身后,一支弩兵队伍列好了阵,一支支火箭朝着淮南城头激射,虽然不少的箭失无法射到城头就掉入护城河中,却仍然给守城的士兵不小的杀伤和威慑。 而弩兵队伍的后面则是一支大约三千人的骑兵方队,阵首为一女子,一袭紫色骑装,坐在马上,神情冷冽,正遥遥向城头之上的李昶看来。正是已经与两人打过不少交道的萼绿华。 李昶脸色冰冷,他一咬牙,对谢之棠与杜龄山两人道:“守城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出城会会她——” 谢之棠拉住他,瞪大双眼看着他道:“王爷你疯了吗,出城与淮北军野战,广陵军又如何能胜得过淮北军?” 并非谢之棠胆小畏战,此前李昶率领的广陵军亦曾与萼绿华数次交锋。这位出身琅嬛胜地的女子堪称女中诸葛,她用兵出其不意,更擅长指挥军团作战。广陵军几次三番在她手底下吃了大亏,这才不得不龟缩城中,依靠护城河与坚固的城防设施固守。 谢之棠虽然于军事一道称不上精通,然而谢家的雄厚财力却起了关键作用。在砸下了无数的金钱之后,淮南城的防卫被他整顿得固若金汤。 李昶指着远方列阵如林的工程器械,寒声道:“不然呢,在这里等着他们攻城吗?” 谢之棠道:“淮南城经过这段时间昼夜不停的修缮,已是坚固无比,城中更备有足足堪用一整年的粮草……只要固守……” 他的声音忽然停住了,他顺着李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骑兵部分的后面,除了步军之外,还有数量庞大的器械部队,配有大量云梯、冲车、井阑等攻城器械。一旦护城河被填平,这些器械将会直接推上淮南城的城头。 看这阵势,萼绿华今日非取淮南城不可! 他回头一看,李昶已经离开城头,正在召集兵马。 谢之棠神色一冷,回望城外旌旗飞扬的“慕容”大旗。他轻轻地拍了拍手,不多时,几名士兵出现在他的身前,这些士兵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