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孟看了一眼轮椅和陈远,视线又落在了披着白狐大氅,背对着陆孟站着的人身上。 不得不说就这一个背影,衔接远处连绵素白,就可以入画了。 乌麟轩听到陆孟的脚步声停下之后,这才缓缓地转过身。 他手中抱着长琴,长发高束,自头顶飞落肩头。本来是乌黑如瀑的长发,此刻落满了白雪。 他转过来之后也没有马上抬头看陆孟。他将自己一身戾气,眼中的锐利全部都压在睫羽之下。手中抱着琴,连垂落纤长的睫毛之上都是雪沫。 陆孟的呼吸都滞了滞,乌麟轩长得好,她一直都很清楚。 这本书的作者,从不吝啬把所有溢美之词用在男主身上。 乌麟轩连那天晚上被她撕扯成那样,也能让人一目惊心,更遑论他这次来明显故意装扮过。 乌麟轩大多数衣服都是黑色的,或者是黑红、酱色、深紫或者墨绿。 乌麟轩很少着浅色衣衫,尤其是这样一身素白。着浅色,本来就会显得姿容鲜亮。 有句话说要想俏,一身孝。 而这浅色放在乌麟轩的身上,就不再是姿容鲜亮能够形容。 拥了这么一身雪色狐皮大氅,同这天地间素白融为了一体,他若冰雪为肌玉为骨的谪仙。又如同这漫天轻柔覆盖的冷雪,所幻化出的雪神。 如果说岑溪世是雪中春芽,乌麟轩此时此刻的形容,便如雪中盛放的白莲。 不是一个等级。 陆孟咽了口口水。 感觉自己吹口气儿,面前这人便会羽化而去,或是忽然化为漫天的飞雪,扑面而来。 陆孟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有吭声。 陆孟觉得梨花白名不副实,后劲儿太大了。 乌麟轩也并不说话,只是垂着眉眼。任由大雪落在他的身上脸上,眉目之间拢着难以融化,引人心颤心疼的沉郁。 陈远牙疼。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嘴里一阵阵泛酸。 陆孟身边的秀云和秀丽也是看得痴了。 不过一阵冷风吹来,还是陆孟先回神。 她又咽了口口水。 被雪吹得眯了一下眼睛说:“王爷你……” “小姐,可否还记得我?” 乌麟轩慢慢抬眼看过来,眼中空灵如幽谷,乍一看根本没有聚焦。 看着你又像没有看你,慢声细语一字一句,像是无望的在询问一个负心之人。 他问:“那夜你许我之诺,如今可还作数吗?” “我已经为自己赎身,如今飘零如雪,无处可去……小姐可否收留我?哪怕一夜也好。” 乌麟轩再度垂头,忧郁的眉目如烟雨朦胧的远山,“容我再为小姐抚琴一曲。” 陆孟再次咽了口口水。 她是真的喝多了。感觉拂面的冷风都要变成热风了。 她必不能被乌大狗所迷惑。他装的再怎么像一个身世飘零的琴师,再怎么卑微可怜。 他本身也是一只乌黑乌黑的大狗。 心和血都是黑的。 陆孟警醒自己一样,用指甲压了压自己的掌心。也不怪她定力不足,主要是今天实在太燥了。 她不应该喝酒的时候看带颜色的书。 “王爷你别闹了。”陆孟说:“腿还没好,又下这么大的雪,你是折腾自己上瘾吗?” “回去吧,”陆孟故意打了个哈欠说:“我都要睡觉了。” “小姐……你是不认了吗?”乌麟轩看向陆孟问,声音竟然带着些许颤音。 仿佛心痛到要连声音都走了调,像一个孤注一掷的人,却最后还是被薄情辜负。 那天晚上陆孟确实说了挺多的,角色扮演嘛。 乌麟轩如果在现代世界,就凭他这一张脸。就凭他这演技,他也能做个娱乐圈的无冕之王。 他演得实在是太好了,陆孟换了个姿势。 抬手抹了一下融化在她脸上的雪水,走进一步嗤笑道:“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床榻之上说的话怎么能作数呢?” “公子应当知道,我现如今已经嫁做人妇,乃是当今建安王的王妃。”陆孟说:“你是不要命了吗?还敢来找我。” “你难道不知道建安王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