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照顾你,你有什么事都可以问我……”明禄说到一半,停了下,“怎么了?” 明炽看向被塞进自己手里的东西。 回想了一遍认知障碍可能存在的特殊情况,明禄稍一沉吟,给他解释:“这是杯子,里面装着水,可以解渴。” 明禄帮他把水杯向上抬,抵在唇边:“慢慢抿一口,不要喝太多。” 明炽先叫了一声“禄叔”,才又按照他说的,慢慢抿了一小点水。 他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没喝过水,全靠吊瓶补液,把水试着咽下去,干渴到灼痛的喉咙瞬间清凉舒服,眼睛就又跟着亮了下。 “我有一点。”明炽想了想,“命名性失语。” 他的思维逻辑都还正常,只是暂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想不起任何一个人的名字,看到身边的东西也说不出叫什么。 明炽犹豫了下,还是小声问禄叔:“是暂时的吗?” “是,手术导致的轻微并发症,很快就能缓解。”明禄点了点头,他又想起明危亭开的玩笑,轻轻笑了下,“一两个小时。” 明禄给他解释着情形,又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屏风后依然关着门的隔间。 在明禄说出“小少爷”的时候,那个隔间里就有人走到门口在听了。 明禄没有给他喝太多水,让他稍稍润了润嘴唇和喉咙,就把水杯放在一旁:“多交流就可以快点恢复,想不想快点好?” 明炽当然想,他不方便点头,就又“嗯”了一声:“禄叔。” 明禄拉过椅子,在病床边坐下:“怎么了?” 明炽问:“那个是什么?”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明禄把明危亭的电脑拿过来:“这个?是电脑。” 明炽立刻想起了有关电脑的使用方法,他忽然就対这个游戏有了兴趣,又问另一样:“这个是什么?” “是糖,你很喜欢吃。”明禄笑了笑,“我们总是给你。” 虽然一两个小时这种状态就能缓解,但明炽一醒过来精神就这么好,明禄也愿意陪他多说话聊天。 借着这个机会,明禄试着说了“我们”,见他并没显出什么特别的神色,才放心下来:“还想知道哪个?” 明炽眨了眨眼睛,看向床旁的琴包。 “是吉他,你弹得很好。”明禄说,“有非常忠实的粉丝。” 明炽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些词唤醒的信息正在脑子里慢慢牵起一张线索网,这种感觉非常新奇,他尝试着继续沿着这张网走。 明禄很快就能找到他视线的落点,准确地回答他。 “铅笔,你之前用它在便签上画素描。” “海螺,你之前做的手工,你把它送了人,一晃就会响。” “用贝壳做的亭子,手工艺品,你收到的礼物。” “衣架,用来挂衣服……” …… 明禄一样一样回答,终于逐渐察觉到这些东西的共同点,他回答的速度稍缓下来。 明炽正看向房间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衣架——他刚想起了这个名词,也联系起了衣架的作用。他的目光沿着衣架向上移动,停了停,看向一旁的禄叔。 “外套。”明禄没有解释这个词,停下来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火苗,你到底想问什么?” 回答完这一句,明禄才察觉自己下意识就说出了“火苗”,心头微悬,仔细查看着他的反应。 在听到这个词以后,那个年轻人垂下视线,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 “火苗。”明炽慢慢说,“外套。” 他的声音很稳,甚至带了一点很柔和明亮的暖,像是这两个词格外特殊。 特殊到只要能把这两个词在另一个层面——非逻辑、非信息的层面,想办法连起来,就能得到另一句话。 明炽问:“我们在等他吗?” 病房忽然变得安静,明禄走到他面前,蹲下来。 “我不头疼,我的情绪很稳。”明炽一眼就看出禄叔要做什么,他只是暂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但逻辑思维非常清晰,“这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很高兴,但是很模糊,几乎没有任何可供辨认的痕迹。 他找不到任何能拼出答案的字。禄叔说他刚做过手术,做过手术就要好好养身体,所以不能急。 他答应了一个人要好好养身体,所以他先在这里好好坐着等,先不去找。 ……不去找也没关系。 大量的复述和背诵总会有些别的效果——就比如当一句话实在已经被念叨了太多遍,多到想都不用想就能脱口而出的时候,负责说它们的就纯粹是嘴和喉咙了。 明炽来来回回念着这几个字,然后他的嘴及时把那个背了太多遍的词提出来:“影子先生。” 火苗、外套、影子先生。 明炽流畅地小声背:“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