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头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任尘白茫然地站在原地,被荀臻在肩膀上一拍,才倏忽回神。 “我弟弟怎么了?”任尘白皱紧眉,“他们为什么说我没照顾好小枳,小枳生病了?” 在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骆枳躺在病床上的身影,他从没见过那道身影苍白虚弱成那种地步,心头忽然升起浓浓不安。 任尘白站在原地,忽然有些焦躁:“我还是先回去看看,正好把点心带给他。他一画起画来就总是忘了吃饭……” “任先生。”荀臻打断他,“你弟弟很好,他不需要你的点心。” 任尘白停住话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荀臻示意了下龚寒柔离开的方向,也不等他,自己先走过去。 ……他知道任尘白一定会跟上来。 弄清楚了明家的意思,荀臻就根据明禄派人送来的信息,尝试着对任尘白做了诱导。 这个过程远比他想得要简单——任尘白甚至不需要他怎么劝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全盘相信和接受了这个说法。 现在的任尘白认为,在望海别墅养了那三个月的伤后,骆枳就被母亲正式带回了家,和骆家彻底撕破脸断绝了关系。 那之后,骆枳就生活在任家,和他们住在一起。再后来母亲因病过世,任尘白就一直照顾着骆枳直到现在。 荀臻本来想给任家留些脸面,就让他在病房里把这场梦做完。是任尘白自己不依不饶,说什么都非要来剧组。 管理再严格的剧组也是剧组,人多眼杂,不可能有什么消息真被瞒得住。 今天过去,任家这位风评好到极点、最斯文柔和心性温良的继承人,在外人眼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被扒下去几层像模像样的人皮,荀臻就不清楚了。 …… 任尘白跟着龚寒柔来到了会客室。 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这个房间原本是用作录制采访素材的。固定用作遮挡的大型绿植盆栽后,还有一架正闪着红灯的摄影机。 察觉到任尘白的脚步有些迟疑,龚寒柔停下来,转过身:“需要当事人亲属的采访素材,你来得正好。” 龚寒柔看向他:“有什么不方便吗?” 听到龚寒柔说出的“亲属”,任尘白愣怔了片刻,神色随即柔和了不少:“没有。” “您说的对,的确应该录制这一部分。”任尘白笑了笑,“最近太忙,我好像也有很长时间没和我弟弟聊天了……他最近不太愿意理我,大概是到叛逆期了吧,怪我,应该多关心他的。” 龚寒柔坐在不远处那把椅子上。 任尘白拄着拐,走到被绿植遮挡着的沙发前坐下,把手里的拐杖放在一旁。 他好像在等着有这样一个机会,能把这些话说出来,这样就能再进行一次确认,把心底盘踞着森冷到极点的不明缘由的恐惧彻底驱赶出去。 他太满意现在的生活了,满意到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横跨半生的荒诞到极点的噩梦,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捉住了原来唾手可得的命运。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还时时觉得不安——那场噩梦太真实,真实到仿佛历历在目,还好一切都是假的,还好他没真那么做。 还好他终于醒了过来,要是困在那场噩梦里…… 不,没有这种可能。 绝没有这种可能,他绝对不会上当。 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