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不再开口。 他逐页翻阅着那份已经整理好的治疗方案,直到把最后一页也看清楚,然后把整份方案合上。 “先生。”陪在他旁边的人说,“的确不尽然是坏事。” 他看着明危亭的脸色,斟酌开口:“如果顺利,等痊愈以后,骆先生的人生就全是新的了。” “会顺利。”明危亭收起治疗方案,站起身同医生致了谢,走出会议室才看向他,“你是荀家的。” 明危亭想了下:“荀臻?” 那人跟着他出门,被叫出了名字,连忙跟着停下脚步:“是。” 明危亭低下头,又看了看那份治疗方案。 他知道对方的意思,这场病让骆炽失去了自保的能力、彻底被那些恶意吞没,却也阴差阳错,让一切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骆炽治好了病,可以彻底抛开过往。可以做所有想做的事,去每个想去的地方,成为任何一个他想成为的人,再也不用被任何事束缚。 可那团火本来就不用被任何事束缚。 那本来就是最自由的灵魂,本来就该去追山间的风,去玩溪里的月。他本来可以在某次惬意的漫长航线上遇到那团火,那一定是人群里最耀眼的一个,在任何地方都能一眼就被看到。 他不知道这算什么好事,得是多好的事,才能让人连生一场病、差点丢掉一条命,都算是难得的解脱和救赎。 “你们家的专长是医疗。”明危亭问,“心理方面权威吗?” “权威,我自己就是学这个的。”荀臻说,“我们会安排最合理的治疗疏导流程,会派最合适的咨询师去和骆先生聊。” 明危亭点了点头。 这些安排在会议室里说过了,明危亭已经听得很清楚,他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我要你们再治疗一个病人。” 荀臻愣了愣:“谁?和骆先生有关的人吗?” “一个疯子。”明危亭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疯了些年了。” 他不可能再让这个人和骆炽有任何关系,但如果要论血缘,这个问题的答案又的确再明显不过。 “精神失常,在家养病。”明危亭慢慢开口,“到处说儿子任性,弄丢了妹妹……” 荀臻瞬间反应过来:“骆夫人?” 大概是他意识到这件事的速度实在太快,脱口而出的同时,也察觉到明危亭的眼底瞬间溢出的冰冷。 荀臻捏了把掌心的冷汗,低下头。 骆夫人并不是所有时候都会犯病。状态尚可的时候,为了宽她的心,让她放松心情,骆承修会让那个养子陪着她去参加一些不那么正式的聚会。 ……骆夫人究竟和多少人说过这件事,说过多少次? 究竟有多少人是这么知道的骆枳? 荀臻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妻子就听了不下十遍,耳朵都快起了茧子。 有次妻子回来,还忍不住跟他抱怨。 ——有什么可说的?一个七岁的孩子就算再任性能干出什么来,难道还能把妹妹偷走卖了?没看好孩子,把孩子弄丢了,难道不是做家长的才该反省? 不满归不满,这毕竟是骆家的家事,他们这些外人再怎么都不好评价。妻子也只能尽量不搭话,在后来慢慢疏远了那位神经兮兮的骆夫人。 “我见过她几次,典型的癔症性精神病表现,但不该有那么严重。” 荀臻谨慎开口:“她像是……在有意放纵自己发病。” 发病时候的骆夫人精神究竟正不正常?自然不可能正常,不论是行为混乱还是表演性矫饰动作,正常人都几乎不可能模仿得出。 可这种发病究竟是因为受了强刺激无法承受,还是有意让自己的思维坠入这片混乱里,宁可就这么浑浑噩噩、疯疯癫癫活着,以逃避某些更严苛的惩罚……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