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是个涉世未深的人,聊到何旭那起旧案时,被采访者三言两语激怒,难以保持理智,说了几句比较冲动的话。 何川舟点击暂停,将进度往回拉了一小段,复盘前面的采访内容,觉得那个提问的人很有水平。语气平和,不动声色,但轻而易举地掌控了局面的主动权。 每次陶睿明回答的态度出现迟疑,不愿意跟着他的思路进行深聊时,他就会敏锐地后退一步,利用旁敲侧击的方式引导他透露一些琐碎信息。 陶睿明没有太详细地思考,完全被他牵住了鼻子,骑虎难下。 视频的后半段基本是在聊何某的案子。陶睿明咬牙切齿地控诉对方找了水军。 “最近网上冒出了许多恶语中伤的留言,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攻击我死去的父亲,以及我无辜的姐姐。这些人的活动有很明显的组织性,我不知道他们抱有什么目的,但是我敬告幕后人早点收手,我爸去世了,可我不是好欺负的。我给你最后留点面子,你再不依不饶的话,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做的事情!”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接近15分钟的视频里,他已经陆续给出了许多关键信息。 譬如:何某受不了良心谴责,自杀身亡。法院没有审理判决,所以没有录入档案。何某的女儿,在公安分局已经是个小领导,负责调查陶先勇的案子,几度秋凉跟她关系匪浅。 不认识何川舟的人或许还不知道她是谁,但分局内部的人应该都能猜到。毕竟重案中队只有她一个姓何的女刑警。 网友如果依照这个特征进行查询的话,也很快能摸出她的身份。 甚至不需要考证,何川舟相信,很快就会有“路人”给出她的具体信息。 视频的进度条走到底,又重头开始播放。何川舟点出评论区,顺着热门往下翻阅。 办公室里回荡着变声器处理后的沙哑嗓音,所有人心不在焉地忙活手上的工作,分出大半的精力观察何川舟的表情。 这应该是他们考过的最难的一科,他们很少能获得成果,这次也一样。 邵知新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起自己曾经屡次在何川舟面前提及何旭的故事。至今没被穿小鞋,简直是职场奇迹。 何川舟面无表情地看完了,除却第一眼时有些微的惊讶,到后面几乎没有任何波动。她将手机还给邵知新,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不咸不淡地说:“上班时间不要关注这些。” 邵知新散漫的思维迅速聚拢,惊讶中带着忐忑,问:“何队,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何川舟漫不经心地道,“这蠢货,被人坑了。” 邵知新折服于她的定力与包容,一脸钦佩地看着她,就见她拿出手机,慢条斯理地拨了个号码,将手机话筒贴在耳边,等着信号接通。 “您干嘛呢?” 何川舟说:“报警啊。有人造谣。” 邵知新:“……”是这样没错,但总觉得有哪里奇怪。 何川舟神色平静地道:“工作吧。” 这一天班上得众人如坐针毡。大家都没想到何川舟有这样的身世背景,又无法揣测她当下的具体心情,连一句“你还好吧?”都问不出口,更别提打听事情的真相。 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反倒是何川舟最无所谓的模样。 下班时间一到,她是第一个走的。 何川舟驱车从门口出去,观察路况时一眼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在分局门口晃荡。躲在墙后,冒出一个头小心翼翼地朝里张望。 门卫大哥多半是觉得他可疑,站在不远处死死盯着他,谨防他从兜里掏出个什么危险物品来,袭击过路的人。 何川舟降下车窗,偏头示意:“上车,送你一趟。” 陶睿明今天穿了件黑色短袖,跟视频里的一样,布料不平整,背部有明显的压褶,应该是昨天没来得及换。 被何川舟发现,起先反应有些迟钝,精神不济的脸上拉满了戒备,后来以为她是要服软,腰杆挺直了些,一步蹿到副驾上。 何川舟车速放得缓慢,也没问他要去哪里,等人系好安全带,开门见山抛了个问题:“采访你的人是谁?” “你认不出来?”陶睿明惊讶,说实话,“韩松山啊。” 何川舟若有所思地点头:“嗯。看来他还是不干好事。” 说完瞅了眼陶睿明,意味深长地感慨:“还挺戏剧性的。” 陶睿明不擅长跟她打交道,总觉得她这人有些阴森,让人捉摸不透,沉默了几秒,问:“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建议你收手。”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