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的眼睫覆下一层阴翳。 “母后放心,我将她送去大同便是为了让她远离上京的纷争。” 戚皇后紧紧盯着他的眼,琢磨着他话中的真假。 见他目光坦荡,面色亦是十分严肃,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记着你今日说的话。”戚皇后厉声道:“若是叫旁人知晓未来的储君与他的族妹曾缔结过婚姻,不仅你的储君之位会不保,她的性命也会危在旦夕。” 没有任何一个皇室能容忍这样的丑闻,一个承载天命的皇帝更不能有这样的污点。 试问一个与族妹乱伦的皇帝如何得百姓爱戴,得臣子敬重? 这样的丑闻若叫世人知晓了,带来的冲击可不亚于他那轻信妖道、妄图逆天改命的生父。 戚皇后从大慈恩寺归来后便没再派人去打听容舒的消息,先前皇上给了太子一道赐婚圣旨后,还叫她将那孩子召进宫里说说话的。 戚皇后如何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嘉佑帝瞧出了端倪,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如今这世上只有她、桂嬷嬷和太子知晓她的身世,只要太子不胡来,那孩子就不会有事。 “同皇上讨的那道赐婚圣旨,你要藏好,永世不得用!”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顾长晋道:“母后此番出宫可是要前往大慈恩寺?” 算算时日,戚皇后也该前往大慈恩寺看闻溪了。 戚皇后颔首,问他:“明日一早本宫便会启程去大慈恩寺,我且问你,闻溪可知晓那孩子的身世?” “应当不知。萧馥对谭治与闻溪并非完全信任,将闻溪养在身边不过是怕谭治日后会有贰心,想借此控制谭治,是以不可能会将这些机密事告诉他们父女二人。” 戚皇后不语,虽顾长晋语气十分笃定,但她依旧不敢赌。 “闻溪的事,本宫已有决断。”她慢抬眼,望着顾长晋,“你该离去了,辽东之行迫在眉睫,此处驿站你本不该出现。” 顾长晋对戚皇后这道“逐客令”早就有预料。 驿站里有他的人守着,见完那姑娘,为免节外生枝,他本就准备离去。 于是顺水推舟地应下了戚皇后的“逐客令”,借着夜色离开驿站。 戚皇后就在那处偏僻的客舍歇下,桂嬷嬷进来伺候,见她愁眉紧锁的,宽慰道:“娘娘早点歇罢,小公主已经离开了上京,也见不着皇上了,您担心的事儿不会发生。” “嬷嬷,不能再唤她小公主了。”戚皇后轻声说着,用掌根按了按跳了多日的右眼,道:“本宫心里依旧不安着,当初我就不该那般狠心。” 桂嬷嬷叹息:“娘娘那时若是有得选又怎会选择换走她?娘娘不必自责,您瞧小公……沈姑娘生得多好啊,性子也好,就同您年轻时一样,见过她的人都喜欢着呐。” 戚皇后想起朦胧灯色里,小姑娘罩在湖蓝色斗篷里的那张沉鱼落雁般的脸,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她不敢叫嘉佑帝瞧出端倪,也不敢贸贸然出现在容舒面前。只能苦苦忍着,那孩子去护国将军府时,她差点儿便要借着探望穆老夫人的借口出宫去看她了。 所幸她忍住了。 “丹朱与她交好,穆老夫人又格外喜欢她。你说她去大同,可有可能是因着旁的人?” 桂嬷嬷迟疑道:“娘娘说的是穆将军?” 戚皇后点头,桃花眼微微一亮,道:“穆家那小子皇上一贯来看重,若是那孩子嫁到穆家去……” 她看向桂嬷嬷,“太子手里的那道赐婚圣旨,本宫要想办法毁了!” 这客舍里发生的一切,容舒自是不知。 翌日一大早,沈家那十数辆马车驶入官道,马蹄不停地朝西去。 容舒一行人离开不久,一辆挂着羊角宫灯也离开了驿站,往大慈恩寺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才将将抵达大慈恩山山脚,一队身着银甲、头戴凤翅盔的禁卫军拦住了戚皇后的马车,道:“皇后娘娘,皇上在乾清宫咳血昏迷,汪大监请您赶紧回宫。” 戚皇后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 “快开路,立即回宫!” 那禁卫军统领赶忙差人开路,待得戚皇后的马车驶远了,方低声吩咐身旁的禁卫军:“盯紧大慈恩寺,皇上有令,梵青大师自焚之事,不能泄露半分。” 嘉佑帝昏迷了半日的事,乾清宫里的人守口如瓶,若不是汪德海派人知会戚甄,就是连戚甄都要被蒙在鼓里。 接下来几日,戚甄一日都不敢离宫。 到了二月初三,上京那阴沉了许多日的天终于放晴。 也就在这一日,顾长晋领着一万精兵赶往了辽东。 嘉佑帝未去送行,而是在乾清宫坐了许久。 他龙体抱恙,这几日连早朝都免了。 戚皇后端着汤药进来,见他难得发怔,心口一紧,道:“皇上,该用药了。”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