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了,容姑娘如今在忙什么了,容姑娘今儿又见了谁了。 眼下听顾长晋问起,便道:“百姓们已经不惊慌了,除了城隍庙,城墙根下好几个地方都用来做处理伤患的地方。在容姑娘的带领下,百姓们自发组成十数个小队,在这些地方轮岗。” 椎云说着便看了顾长晋一眼,见他垂着眼听得格外仔细,又继续道: “容姑娘的脚伤已经好了,走起路来与从前一般无二。前几日七信公公不是让她一同管要粮的事么?沈家主动开粮仓支援前线,好些城中大户也跟着开粮仓赠粮,听说已经将咱们这数十个卫所两个月的粮都要好了。” 顾长晋放下酒壶,接过常吉递来的布帛,慢慢擦着肩上的血水,道:“她可会觉着累?” 这话一听便知是自家主子是怕七信公公累着了人容姑娘。 “属下瞧着容姑娘比从前清减了些。”椎云忖了忖便道:“主子可要我同七信公公说说?” 顾长晋道:“不必,她喜欢便让她去做,她惯来不是袖手旁观的性子。若她累着了,便劝两句,总归四方岛的人撑不了太久。” 椎云打量着顾长晋煞白的脸,还有衣裳上那一大片血渍,忍不住道:“容姑娘方才还特地让我给主子送药来呢,您可比她更需要休息。” 顾长晋看向他抬进来的那一大箱药,唇角微提,道:“我这伤,不要同她说。” 到底是失了不少血,又伤得不轻,顾长晋说罢这话便道:“都出去吧。” 待得二人出去,顾长晋靠着墙阖起了眼。 海寇还在疯狂着想要攻上岸,红衣大炮对着梁霄用一艘艘战舰与无数士兵设下的防线轰炸。 顾长晋意识有些涣散,只觉营帐外的炮火声愈来愈远,渐渐消失在耳边。 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的声音。 “容昭昭,恼我吗?” 顾长晋睁开眼,入目是一顶绣着石榴花开的幔帐。 是个寂寂凉夜。 床头一豆羸弱烛光摇曳,借着这微弱的光,顾长晋看清了坐在榻上的姑娘。 那姑娘一双桃花眸亮若星辰,正抱着个月儿枕歪头打量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酒香。 顾长晋轻轻凑向前去,鼻尖擦过她花瓣般柔软的唇,他嗅着她腮边的梅花酒香,沉着嗓子又问了一遍:“恼我吗,容昭昭?” 第五十七章 “顾允直, 我为何要恼你?”那姑娘眼底浮出一缕疑惑。 “我昨儿让你一个人走了,没回松思院。”顾长晋低低地道:“恼我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那姑娘好似想起来了什么。 昨儿在书房, 她画着画, 他伏案写呈文。也不知什么时候, 他忽然停下,端着茶盏靠在窗边看她。 眉眼十分难得地缀了点笑意。 二人对视的刹那,她的心“噗通”“噗通”跳得极快, 跟揣了只蹦跶个没完的兔子似的。 那个瞬间,她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她了? 可快回到松思院时,也不知为何, 他眉眼忽又冷下, 跟着安嬷嬷去了六邈堂,就好似在书房的一切都是一场自作多情的幻觉。 恼吗? “当然恼了,顾允直。”容舒抿着唇,缓缓道:“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 她“以为”了两声, 可那句“你喜欢上我”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以为什么?”顾长晋乌沉的眸子一瞬不错地盯着她,“容昭昭, 你以为什么?” 这姑娘却不肯再说了,小嘴一抿,只睁着眼看他。 他也不追问, 从她怀里抽出月儿枕, 抓着她的手贴向他脸颊, 道:“容昭昭, 掐。” 小姑娘在怔楞一瞬后, 猛地抽回自己的手,瞪圆了眼道:“我为何要掐你?” “解气。”顾长晋再次捉住她的手,“以后你恼我了,就掐我解气。” 这次容舒没再挣脱他的手,还真轻掐了下他的脸,问道:“你,不疼吗?” “不疼。”男人弯起唇角,“记着,梦里的顾允直是不会疼的,你恼他了就欺负他。” 这话一落,他立时便觉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 小姑娘当真是下了狠手掐他,掐了一下还不满足,又接连掐了几下,直把他脸颊掐出一道道红痕。 她盯着他被掐红的脸,好奇问道:“真不会疼?” 男人笑了声,淡“嗯”了声,想说“不疼”,只这两个字还未说出口,眼前的场景忽又变了。 依旧是那屋子,依旧是那张拔步床。 石榴花开的幔帐被溜进屋里的风掀起一角,满室馨香。 她红着眼,泛着泪光同他道:“你知道一个人的喜欢都是有时限的吗?顾允直,我会不喜欢你,总有一日,我会不再喜欢你。”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