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便劝阿娘回去,把她留在扬州。 “总归昭昭在侯府过得不开心,不若留在我这,等到她差不多该议亲了,再回上京。” 容舒自此便留在了沈家,直到十三岁方回去上京。 沈氏离开之前,亲手给容舒做了个同她一般高的月儿枕。 那月儿枕鼓鼓囊囊,做得极精致,抱在怀里香香软软的,就像阿娘的怀抱。 沈氏眸子里含着泪,笑着同她道:“我们昭昭若是想阿娘了,便抱抱这月儿枕。阿娘每年都会来扬州看你,等你长大了,阿娘便接你回去。” 小容舒乖巧地点头。 她也不敢哭,舅舅同她说了,若是她哭,阿娘会伤心的。阿娘若是伤心不走,那沈家同阿娘都会过不好。 容舒一直忍着泪,可是当沈氏的身影消失在垂花门时,她终于是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坠下来。 她抬起小短腿去追沈氏。 那几日扬州下了好大一场雪,地上厚厚一层雪沫子,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 容舒抱着个月儿枕,还穿得像个棉球儿,自是跑不快,没跑几步便摔了,一只鞋陷在雪里也没察觉。 就那般,光着一只小脚丫跑到了垂花门。 其实她不在乎旁人说她不祥,也不在乎祖母的厌恶、爹爹的漠视,她只要阿娘就够了。 可不可以,让她也跟着回去? 她就呆在清蘅院,哪里也不去。 只沈氏早已没了踪影。 北风呼啸,这白茫茫的天地,仿佛忽然间便只剩下她一人。 容舒抱着月儿枕,对着沈氏离去的方向,用带着哭音的稚嫩童声,执拗地喊道: “阿娘要回来看昭昭!阿娘不能忘了昭昭!” …… 容舒醒来时,鼻子有些堵,嗓子也有些哑。她也不知是夜里受了凉的缘故,还是因着那个梦。 梦里总是能叫人的情绪放大到极致。 明明她记得当初阿娘离开时,她并没有似梦里那般难过的。 阿娘每年都会来扬州陪她,一住就住两个月。 舅舅待她也好,夏天带她摘莲蓬,冬天带她滚雪球儿。说是甥舅,实则与父女已是无差。 她在扬州的日子,除了阿娘不在身边,并没有甚不好。 容舒想了想,兴许是前世死时她始终放不下阿娘,这才叫所有压抑着的情绪在梦里倾泄出来。 受了那些情绪的影响,她醒来后脑子还有些懵,索性便抱着月儿枕坐在榻上醒神。醒到半路,忽然想到什么,立即往斜右方望去。 果然,顾长晋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正靠着个大迎枕坐在榻上,乌黑的发垂在肩侧,眉眼清隽平淡。 容舒望过去时,他也望了过来。 容舒盯着他没甚波澜的眸子看了会,微微哑着声道:“妾身昨儿可是说梦话了?” 顾长晋道:“没有,你睡得很安稳。” 第十八章 外头天已大亮,廊下断断续续飘来张妈妈说话的声音。 容舒放下心来,笑笑道:“那便好,郎君一会要去书房,我这就让妈妈她们进来,免得耽误了郎君的事。”说着便隔着窗子叫唤了声。 张妈妈三人鱼贯进屋,打水的打水,绞帕的绞帕,一番梳洗停当后,容舒便问顾长晋,可要让常吉与m.MmCz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