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再起? 在裴韵看来,沈一珍与三爷的亲事,不过是沈家与容家的一桩生意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然而此时此刻,当容舒说出那样一番话,裴韵骨子里作为世家贵女的骄傲好似被人恶狠狠踩在地上践踏一般。 她出自钟鸣鼎食的裴家,父亲裴珦曾官拜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门生无数,却在建德三十六年,因直谏太子听信妖道佞言,被当时正替父监国的启元太子杖杀于内廷,借此杀一儆百。 裴家因此遭难,男眷发配边疆,女眷被充入教坊司或掖庭。 她也从云端跌落泥潭,十四岁便去了掖庭做女婢。 裴家昔日故旧恐启元太子迁怒,无一人敢对她伸以援手。 直到各地藩王造反,紫禁城大乱,容珣冒险将她救出藏在陋巷里,她才终于离开了掖庭。 后来嘉佑帝登基大赦天下,裴家得以平反,她也脱离了贱籍,被容珣以贵妾之礼抬入了容家。 那时的裴韵若是想,自是可以嫁给旁的人做正头娘子。 然而,她这条命是容珣救的。 从他不顾性命将她从掖庭救出时,她便认定了这个男人。 进了侯府后,虽名义为妾,但这侯府里从无一人敢对她无礼。 容珣待她亦是十年如一日的好。 直到今日,容舒打破清蘅院与秋韵堂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衡,上秋韵堂来打她的脸。 心思玲珑如裴韵,又怎会想不明白容舒今日的来意? 她冷冷道:“大姑娘放心,我会亲自去荷安堂劝老夫人。东郊那庄子,涴儿不会要。她嫁入蒋家,靠的从来不是嫁妆丰厚与否。” 容涴能与蒋家结亲,是因着蒋臻是她爹的学生。 蒋臻从前心慕于她,两家原是要结秦晋之好的。可裴家出事后,他听了长辈的话,选择袖手旁观,冷眼看着她被送入了掖庭。如今一心要让容涴嫁入蒋家做宗妇,也不过是在赎罪。 容舒并不在乎容涴是因何能嫁入蒋家的。 她要的只是裴姨娘这么一句准话。 “如此,我便在此谢过姨娘了。祖母惯来看重姨娘,姨娘在祖母面前说一句可比阿娘说十句管用多了。” 容舒唇角再次扬起了笑靥,她看着裴韵,缓缓道:“我从扬州回来时,阿娘同我说,她与你都是可怜人,让我莫要记恨你。这些年来,阿娘处处给秋韵堂体面。这次,还望姨娘也还阿娘一个体面。” 长安街。 半个时辰前,正当容舒离开清蘅院,疾步前往秋韵堂去的时候,挂着承安侯府木牌的马车已经驶出了麒麟东街,往长安街去。 马车里,常吉把手里的公文递与顾长晋,感叹道:“想不到少夫人在侯府的日子比咱们想的还要艰难。” 主子尚未大婚,他们便已经查过容舒的底细,承安侯府里头的那些老黄历也是知晓的。 承安侯宠妾灭妻,妻子还未嫁入侯府呢,他便在外头养起了外室。 后来新皇大赦天下,裴家得以平凡后,又堂而皇之地将人带入府里,眼珠子一般宠着。 听说今儿竟然还想让妾室与主母一同列席就宴,简直是闻所未闻,但凡讲究些的人家,都不会如此尊卑不分。 诚然,裴韵是忠臣之后,经历也令人唏嘘。 只她选择了做妾,便应当知晓在礼法上,妻M.MmcZX.coM